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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东——出校门后三件事

  一个人写自己,说易也难,难在客观——即便自以为非常客观;写自己之半生则更难,因为尚未盖棺。50岁时可能被称豪杰,不小心多活了几年反而成了奸逆,或者正好倒过来。当然更多的人是愈活愈平庸、愈碌碌无为,本人即在此列。

  20岁时虽无甚建树,但雄心正盛,所涉多广。因此问农中同事自己优秀几何?同事认真打量,严肃断言:当选当年北京“十大杰出青年”有难度,但入围“二十大”应该有戏。于是自己很是飘然一阵。直至视野渐大,方知天高地厚。后30年办社团创公司虽说未掀大浪,也算升入“老总”级别,很办过点儿正事,于今呢,则沦落到跟在老婆屁股后亦步亦趋,知了天命之后还当上专职“奶爸”,故酒后每每抚今追昔:奶爸莫提当年勇,常使好汉泪沾襟。

  “奶爸”自然不入流,所以我早就自称“社会闲杂人员”——还不光“自称”,上世纪末送家父去肿瘤医院住院的路上,一向不太理会我的他忽然说:“你钱挣的也差不多了吧?以后干点儿正事吧!”我愕然回问:“那您觉得我这些年就没干过正事?”老爸无言,入院后没多久就奔了香山墓地,我也没转向他指引的正道,直到闲杂成了一个美国小女孩的奶爸。

  如今按主编要求,人人都得自述30年,全说不可能,也太啰嗦,选表三件跟奶爸一样不入流的小事吧:打架、换笔、查封。

  打 架

  此事发生于1985年前后,在我工作过的北京外国语大学,演化成了流传较广的传奇。祸因乃我操办北外文学社,因而结识英语系一颇具文学创造才能的女生,并与之双双坠了什么网什么河。彼时我有妻室却常带此女出外招摇,诸多北京同学得见其人,料想记忆犹新?伐林至今酒后还做义正辞严状,回忆当年斥我此举如何不德。

  不德则必遭报应,尽管我使尽浑身解数以欢其心,但女生还是以我未离成婚而深感痛苦为由,与校园门口一发廊小老板迸发一夜情;而小老板得知她这段委屈后顿时点燃义愤怒火,拟召集门口贩瓜卖菜的十余人组建正义之师进校除恶。此时这女生又顿生怜悯,恐我灭顶,赶回报信要我避其锋芒。我急将信息通报筒子楼内诸青年同事。闻听校外小贩将袭,众邻群情激愤,一面让女生速速返告小老板等,校内已是众志成城,更相约两小时后在校图书馆前广场一决;一面广泛通告各自班内男生到现场观战兼防意外。正当众人兴冲冲各自搜找武器时,学院保卫科长黑脸寻来,言各校门已严加封锁,他决不允许这一骇人群殴在校内发生,若非办决斗一事,必择地另行。此时小老板一方似也有所变,于是双方约谈,两人谈妥均不得插手施压,由该女生自选情郎。女生痛苦抉择,表示仍属意于我,于是一篇八卦社会新闻顷刻灰飞烟灭。

  此事方了,女生毕业,顺利分配到某文艺研究单位,另开一片天地。我本应自知此情当断,但是人在情场,智商全无,反倒以功主自视,怨她寡情,窝火使气,终至某日忍耐不住,借探病之名寻入女家并动手打人,后被其父破门喝退。此举令女生痛心疾首,遂在单位团支部生活会上诉苦倾冤,引得支部内若干男团员拍案而起,决定群英救美,于一周末夜由女生引路,埋伏于我宿舍门前,熄灯屏气。待我摸黑开门时,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前熊抱、一后扼颈。本能之下,我依托地界熟稔,顺手拽出灶头炒锅,亡命抡甩,前抡将熊抱者头顶砸出一月牙血口,后甩则把扼颈者门牙打掉两颗,我面颊亦伤。此时走廊两侧屋灯争相亮起,他们数人捂伤鼠窜,我那时也失去理智,不顾伤痛,借光将炒锅飞向正在楼梯口偷窥之女生。嗣后我又砸上女生家门寻人闹事。女生父见此,便与我同赴派出所求得公正裁决,恰好对方数人也来报案,于是民警当场秉公断之:其一,我与女生之关系不受法律保护;其二,打架不对,各疗其伤。

  次日女生向母校校方举报我的罪行,我为自辩,不得已上交女生数年来信,遂受严厉训斥却未得处分,而北外从此竟添一俗语:“要打架,找张桦。”且确有若干人等邀我助之,均被我婉拒,自承并非“死士”,当时英勇概因豁命自卫而已。传闻女生后嫁与被我开瓢的团干,年余离异;又在国内重磅杂志上发多篇小说将我写成“恶人”。

  十年后在原文学社诸好事者撮合下再见一面,她埋怨与我的初恋误她一生。此言令我惶惶,小心探问现有何难处?她叙说打印机声音过大屡被邻居投诉,我忙购一新型喷墨打印机奉上,悬想于人于己总算能稍稍促进和谐一把。

  一直未提其事中受伤最烈、我最对不住的,应算鄙人前妻。不过那是另一个跌跌宕宕的故事,得闲另叙。

  换 笔

  眼下作家、诗人创作旷世杰作,都不再是摊开白纸奋笔直书,而是面对电脑奋键直打了。说此事极大地、成倍地促进了中国文学的生产力,当不为过。据说只剩下三两位文豪还顽固地痴迷于用笔写诗作文的乐趣。但是作家舍弃钢笔,改用电脑,最早的推动者是谁?恐怕都为人淡忘了——那就是我。

  这事要从我1992年下海创办艾迪尔公司说起。

  “艾迪尔”,取英文idea之谐音,当时还允许取洋名,95年中国《公司法》诞生后即不准,我不得不为它后来的“弟弟”“妹妹”靠上一个絶对民族化的名字“爱德和”。

  艾迪尔也好,爱德和也罢,20年弹指一挥间,他们就像我们公司商标上的水滴,依然是一滴水,甚至都没涨成一盆,更遑论江河湖海。标志本意是智能如水般流动,没承想却精准预示了它永远是小不点。这首先证明其主创者絶非优秀商人,连票友都算不上;其次它也许还印证了商海凶险,絶非入海即能捞钱。

  1988年应该是我一生中小为得意的一年,北外责成由我领衔主编全国外语院校通用的《中国当代文学史》,记得我还请陈晋、黄子平等以专家身份在编书筹备会上神侃一回;同时将本系一领导告至学院,就因为他本来主业是古代文学,却悄悄将自己名字写为《中国当代文学史》的主编,而让我任干活的副主编,我面对主管科研的院领导怒拍胸脯道:“要我干就是主编,要么他干。”敢放此言,皆因我知此人不行。这是一。

  其二,是我那篇报告文学《京华建筑沉思録》虽然发表之前运交华盖连连碰壁,发表之后却咸鱼翻身大获青睐,到这一年小计,连奬金带稿费竟得银四万有余,平均每字一元,这在千字十余元稿费的年月可谓一笔巨款——当时我月薪也不过百元呢。

  三是学院有意派我赴美讲学一年,且有意破格晋我为副教授。也许是有人作梗,也许是真心想让我早出学术成果,系主任语重心长劝我将赴美教书推让一年,专心主编好《中国当代文学史》,评上副教授再出国,美刀会拿得更多且又高风亮节,于是我便同意了。这一同意不打紧,就此改变我的人生:替代我去美国教书的那位同事,一年后和其它所有大陆学者一起拿到了美国緑卡,而我却因为在那个“春夏之交”组织“教工送饭队”且自封“队长”,而被停职审查,直至拒絶在处分决定上签字而“被离开”讲台。

  离开了讲台就必须换个活法。首选自然是“下海”,这意念源于1987年我曾向出版社报过一个“老板们”的选题,且从内蒙满洲里到福建石狮,自费数万元采访了上百位民营老板。后来书虽未成,却与其中一些老板成为朋友,帮助他们创意、公关兼与媒体沟通,赢得其激赏,建立自信。譬如我作为“头牌专家”全程参与了百龙矿泉壶的宣传策划,虽然获银无多,但从此知道自己在广告上有多大胃口、多大潜力,并有了可向外展示的信誉砝码。

  我最初是想办一张消费类小报——它就是曾经红火一时,而今奄奄一息的《购物导报》,20年前,它全部20张崭新的记者证都攥在我手里,可我当时却恨不能一把火把它们烧掉。

  谁都知道中国的媒体絶不能为私人所有,而当时国家规定每个部委只能办一报一刊。陈建功介绍我去找某部报主编,恰逢主编早想再办一报,只是苦于新闻出版署拒给报号,于是当下协议,报号由我自费申办,待事成后,该报由我承包三年。

  建功继续引荐,我继续在有关权力机构和权威人士间穿梭。半年后,报号终于批复,可那位主编却突然变卦,藉口上级指示主要领导必须内派,只答应给我负责经营的副社长一职,且年年必须上交500万,否则罢官。我见承包无望,想起“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古训,于是忍下心头恶气,退而询问,能否给我4版广告版面,以补我为报号所耗数万银两?不知他脑筋怎么搭错,竟再次拒絶。我一怒之下,手持前后两份彼此矛盾的协议,找到该部部长的哥哥嫂嫂,请他们找部长弟弟管教一下出尔反尔的手下。

  两位老革命家一听义愤填膺,真去找了部长弟弟。但回来后叹口气说:“部长说他们那儿这种事挺多,他也管不了,况且它是组织,你乃个人,连个名份都没有,这办报的官司你怎么打呀?接受教训,回去赶紧筹备个组织吧。”

  建功也劝我:“兄弟,别老蹲粪坑里闻臭,办个公司,我邀请作家,你去拉计算机厂家,咱们一起给作家们‘换笔’如何?”

  嗯?这个点子好。那时是上个世纪90年代初,中国的市场经济刚刚起步。计算机的品牌机又少又贵,市面上主要以自攒杂牌机为主,而作家皆因缺乏基本常识而视买计算机为畏途。那些攒计算机的后生们,没听说过、更懒得管你是王蒙还是杨沫,稍有空子便以无当有、以次充好。品牌机呢,则还不懂得邀请那些民众如雷贯耳的社会名流作代言人。

  恰好碰到陈建功酷爱计算机,憋了一肚子要为计算机鼓吹的热气,也恰好我刚下海做广告,于是我们俩策划于密室,要石破天惊,打响“中国作家换笔大会”的名号,在作家和电脑之间,架起一座改天换地的桥梁。

  那真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值得记録的一天,以王蒙、杨沫为首的150多位作家诗人(用建功的话说,连开作协大会都没这么齐!无论左右,不分长幼,真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像小学生一样,虔诚地、安静地坐在长城饭店宴会厅里,听柳传志、王永民等12家计算机公司老板,轮番讲电脑常识、讲五笔输入,还当场帮他们选计算机幷合影留念。

  稍有遗憾的是因为艾迪尔公司的执照尚未到手,钱只能打入合作方账号,说好对半分帐,最后却只给我30%。

  现场采访的记者纷纷激动地表示,他们比作家更需要“换笔”。于是很快就有了我自己冠名的“艾迪尔记者换笔大会”,场面如赶大集一般,更是汹涌,像人民日报社某部门,竟一口气买走了30台笔记本电脑。

  这下开了闸。以后,什么“教师换笔”、“家庭换笔”纷至沓来,而我则无兴趣再炒冷饭,转而接受周林频谱仪委托,为其造势去了。

  被 封

  转眼到了世纪之交。

  1999年末,人民日报新闻信息中心主任将我找去,说经中国文化书院某领导介绍得识一美国小厮,名桑万,自称与那位加拿大大山是同学,一直想办份双语休闲杂志给为数已达20万的驻京老外看,却苦于找不到名实相符的上级主管。主任闻之想管,却缺外语人手,就打算委我代为监管。

  与人民日报新闻信息中心合作,说来话长,亦属“不打不成交”。因若干幸运,彼时在北京广告圈我已混得些虚名,时不时有能人前来合作。1997年由右派铁流的“向导广告”转入我旗下五六条好汉,师长处长世界冠军均有——当然都是“前”。他们自创项目,游说公司以“中央党报”名义,动员全国四百余行业质检中心联合发布产品质检公告,据称这一貌似公告的广告,必让合格企业争先恐后。我亦深以为然,只苦于党报方面无甚“铁磁”;只有一商友挂在报社海外版信息中心谋广告事还自称“副主任”。我便求他融通正报关系,此人当即拍胸应承可用报社新闻信息中心名义操办此事——条件嘛,拉到广告后须经其手办理并算其业绩。

  谈妥后我即以中心文件口吻发函各质检中心晓之以理许之以利,套得产品名録后则冠上“联合主办”名义,向企业招商。但是发文没几天即接一律师函,称受人民日报电子信息化领导小组委托,将依法起诉你公司盗用报社名义牟利。顿时吓出我冷汗数身,忙寻商友问责。商友读罢函后,说已口头打过招呼,故不知症结所在,但事已至此,只能去拜真佛,看看能否通融?于是他引我去见中心的主任,见后我自然态度谦卑,认错不迭。主任先是爱搭不理,后随意扫看几眼我自撰的招商文件,突然说这事还成,你就继续做吧——但得按“规矩”向中心交钱。这话令我瞬间由“草寇”获“招安”赢得新生,从此成为中央机关报的“红外围”;我当然也的确不负所托,每年都做贡献,弄几十版广告。虽说我自己几乎没有利润,上交下分后也就留个税钱,但毕竟中心看在我一颗红心做贡献的份上,渐渐视艾迪尔如己出。这次要和老外过招,自然非我莫属。

  再说桑万,此人偏瘦,中文不错。与其交往半年,印象最深是女友换得太勤且肤色多样,国籍不明。他及手下六老外租住建国门外交公寓原苏联《真理报》驻京办。经商定他任主编,管编务;我方(中心与我都算我方)负责终审;双方共揽广告,各留提成后对分。杂志名:Beijing Scene(北京见闻),八开48页,中英双语双周刊,每期2万份,直投城内200处老外聚集场所。

  发刊后极火,五期后即改为周刊,每期广告收入近十万大洋,扣除支出后赢利总在三万之上。众人喜上眉梢,多家媒体也跟进采访,说艾迪尔“敢为人先”,“探索国际化管理”云云,我亦醺醺然,以为自己真是棵葱了。

  转年4月末逢周五,忽接桑万电话,说工商稽查队闯进编辑部查抄,要我急速找中心出面制止。我既惊又疑:外交公寓虽与昔日租界不可同日而语,但好歹也是“涉外领地”呀,工商进门都难,如何能查抄?求教于主任,他也讶然,让我前去打探真情。

  迎我进门者先是一工商大盖帽自称“王队长”,后又闪出一位中年眼镜便衣。我自恃有中央头号党报招牌,如实相告,盼解误会。谁知对方仅言执行公务,其余全不回应;我无奈只得转奔市工商找熟人再探,恰好熟人还是王队长领导,他称此事你千万别管,连刘淇(时任北京市长)都管不了,但又不能告你原因。

  见此路不通,只好打道回府,人尚在路上,即接到急报说“工商上门查封”!赶回自己的艾迪尔公司,见还是查封外交公寓那帮工商,只是性情突变凶猛。电脑电话保险箱复印机所有办公用品都让搬家公司搬走,公章支票现金也全查扣,理由是“出版非法出版物”“涉嫌投机倒把”,除签字画押外,全然不许自辩。我不看脸色仍然嘴硬,说这广告刊号乃你工商批给《人民日报》,我不过是给报社跑腿的马仔,要抄你该先抄报社呀,否则不是只敢抓小鬼不敢抓阎王嘛;你工商先批下刊号又来查封,算不算自掴耳光?其他人哑口无语,只有王队长轻摇手指,沉静反问:“你跟政府讲什么理?政府用和你讲理吗?!”

  虽已被封,但却不知何故。四下打探,有言我踩上一颗大雷,亦有言桑万在网上写作“××见闻”触犯了政治忌讳;我去问查抄我之工商,他们更是闪烁其辞,时而说杂志所刊广告内容与数量均“超标”,时而说我“偷税漏税”,时而说他们“代人执法”,却又不吐露代何人执何法。多日后才接到报社传来一信,确认是桑万涉嫌违反《国家安全法》,但也不知所犯条款,我则是被疑“同案”。这一罪名水深,故各方能者多缄口不言,我只得独自硬挺,先关公司,后八方喊冤:其间还发生过一怒之下要在工商局跳楼之事,事后诸工商见我均客气得紧,“相敬如宾”,对我絶无冷脸厉声。

  某日王队长忽来电问我有无淘汰不用之笔记本电脑。我问何用,他直言相告:已查封某电脑公司财产,现结案即将上交国库;他欲拿废品充数换台好的留用;我见其态度亲和,便约饭局,奉上“无用”之笔记本电脑,又塞上一大红包,请他给我指路。他坦率告我,艾迪尔已无甚活路,杂志收入当然悉数没收,公司执照必被吊销,唯一可商的只是在规定的“一至五倍罚款”中取舍:罚一,还是罚五?我粗算杂志半年收入约300万,“罚五”即1500万,再加300万本金,别说此世,来世也未必缴清!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絶不认错——况且我也根本不知错在何处?

  再说桑万那厮,被抄次日即回美避风,数月后以为时过境迁又悄悄回京。谁知一日驾车违章被警车追逐,他心虚逃逸,被追上后所携狼犬又扑倒交警,这下落得“纵犬袭警”之恶名。据传被拘时,他居然打出人民日报社的招牌,待查到中心,中心主任正因此恶气难出,遂告来人依法从重。后来我见到某高官批示:驱逐出境,五年内不得再入。

  桑万事罢,我等境遇却大有改观。也许搜查结果证明,桑万也好,我等也罢,的确不过都是靠文字挣钱的文化商贩而已,絶无政治企图,于是国安便撒手不管;而自称“代人执法”如工商王队长却难收场,首先说情者日益众多——“人民日报”名声、级别太高!于是转而威胁我写检讨并保证不反诉,否则就以此案特殊为由拖着不结,直至将我“拖垮”。其时公司关门已近一年,我的窘况自不必言,人在矮檐下,不低头哪行?于是请示:能否由我出面,承认聘用桑万属于失察,放我过关?

  终于风停雨过。桑万的原手下坚决拥戴我领导他们旧梦重温,但广告许可证是一年一批,批者絶不续批,为此我又煞费苦心,化仇为友。

  其后故事似更富戏剧色彩了,甚至扯入南海王伟坠机事件,只是多说于人于己皆不方便,故略去几段。再后来,有知情人告诉我,被查封的主因,乃桑万女友之一为国家某领导的孙女,他不知好歹和人玩“一夜情”,女方却海枯石烂非要百年好合。弄得老爷子大怒,非把桑万撵回国不可。而我对外算桑万领导,尽管我管不了他裤裆里的家伙(裤裆外的能管的亦有限),须随他遭此一劫!

  当然还得说,我又一次如以往,遇难呈祥,从厄运漩涡出人意料地又被抛上幸运之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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