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萨老师的粉丝们一直认为《国破山河在》这本书比网上流行的《明朝那些事》更有吸引力。网上有一段话,这位博客最佳得主这么写,对抗战的最好纪念,莫过于我们每个人扪心自问,对于这场战争我知道多少,想像一个场景,假如有一天,一个中国人和一个日本人相遇,辩论起这段历史,如果我们自己对这些过往都不瞭解,那么我们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人?总之一句话,进攻之前先磨好自己的刀。我觉得这位博主写得很有力度,也很对,下面我们有请萨苏老师来谈一下自己的感受,有请萨苏老师。
萨苏:朋友们好!其实我不太适合做这种活动,因为我自己的身份不是文字工作者而是电脑工程师,今天大家能到这里来,首先我要说非常感谢大家!感谢书生读吧为我们举办这次活动,谢谢!
刚才主持人也讲了,希望我能就这本书说几句话,《国破山河在》这本书是借用日本的史料解释中国历史的书,因为我在日本工作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期间,我有时候能接触到一些中国的抗战时期的史料,当我看这些史料的时候我有一种特殊的感动,因为我能够感到那个时代我们中国人是怎样用他们的生命捍卫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尊严的!如果我们看日本的材料的时候会感觉到,那个时候我们中国什么都没有,没有资源,没有军火没有足够的武器,甚至有些人对当时的政府很不满意,但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保卫国家,那个时候我的一个感受是他们讲的如果你爱一个国家,不要等它百分之百让你满意的时候才爱它,因为你本身属于这个国家。如果大家让我介绍《国破山河在》的内容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本书就在这儿,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去读它就能知道它的内容了。我想说的是这本书能够成功要感谢山东画报出版社的朋友,因为我刚开始写的时候是写我自己的感受,没有想把它变成一本书,山东画报出版社的朋友建议我出本书,我们开始合作了,我差不多每天给他们发电子邮件,因为我非常担心这本书,目的卖不出去,因为可能大家觉得萨苏想得不对,难道你认为我们中国人已经忘掉这段历史,已经对抗战失去兴趣了吗?不是这样的,因为我的文字已经在网上发表了,还会有人买这本书吗?我说你们会不会亏本,但是山东画报出版社的朋友跟我们说,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中国人的道义和责任,为了纪念那段历史。在当今世界有很多人是浮躁的,是追求利益的,在这个时候,尤其我在国外的时候听到国内有这种声音的时候我非常感动,这是关于书的事情。
其实我站在这儿真正想对大家讲的东西不在这里,大家可能看到我今天的装束比较奇怪,穿西装打领带,这是我平时工作的时候的装饰,我不是作者,我是工程师,如果大家被《国破山河在》感动的话,我站在这儿是很惭愧的,因为如果大家被感动,是因为创造历史的人,大家可以为书里面的各个将军和院长感动,是这些创造历史的人感动和喜欢,而不是我这个纪念历史的人,所以如果因为我写的这本书站在这里,我觉得我愧对大家,我很惭愧,但是我还是站在这里,因为我觉得还是有一点资格,因为我给大家带来了一样礼物,就是我的真实身份是美国通用电气公司驻日本的项目经理,我是一个电脑工程师,这个是美国通用电气公司2006年亚洲区优异服务奖,我得到了,并且把它待到了中国,这种奖本来不算什么,因为很多朋友可以拿的比我更高,我只是想拿它告诉大家,因为美国通用电气公司连续十年被世界评为最受尊敬公司,这是我的敬业精神和技术水准的承认,我现在可以面对大家说一句话:我萨苏在国外作为一个中国工程师,我没有给我们中国人丢脸!今天我在这儿面对大家我有一种非常深刻的感受,我觉得是我回家了,谢谢大家!
主持人:谢谢萨苏老师,萨苏老师刚刚的一番话让我们感觉到,作为一个海外游子在国外让我们深深地感动。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被称为网路鬼才的马伯庸老师,下面我们把时间交给马伯庸老师。
马伯庸:首先我要砸一下萨兄的卦,因为我是在一家法国公司是施耐德,跟GE是竞争对手,萨苏是一个电脑工程师,我也不是专门从事写作的,而是做变压器销售的。其实我和大家一样,很早以前就是萨苏的粉丝,说得夸张一点,我从小就是看着萨兄的文章长大的,我最早看他的一篇文章是西北军还有机场的故事、动物园的故事一路看下来的,萨兄的书没有多少书生的感觉,不像大学课堂里一个先锋道谷的老教授给大家讲东西。我的感觉是夏天的四合院,他的文章给我的感觉也是这样的,非常随和和亲切。以前有人问过我,我给我的朋友推荐萨苏的文章的时候,他们问我他的风格是什么,我每次的回答是萨苏更接近东方朔和司马迁的合体,能把一个东西讲得妙趣横生,但是又有史家之风帆,这是另外一个让我佩服的地方。现在网上写诙谐的、写历史的人很多,但是把这两点同时具备的人我现在想到的只有萨苏一个人。
说一下《国破山河在》这本书,当时一开始所有搜集的文章我也是第一时间在网上看到的,当时看到的时候觉得好,但是我一直不太清楚我为什么觉得很好、很感动,因为写抗战的书很多,后来一直到上个星期的时候,我去看了一次在院线上的南京的片子,是美国人拍的,我只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责任,既然一个外国人拍了这个片子,我们有责任去看看,捧捧场。当时所有电影院的人非常默契,一直等到所有的字幕放完才一起鼓掌然后走掉,不是试图还原残酷的历史或者怎么样,只是给大家呈现出非常真实的史料,这个电影里的每一个场景都是真实的电影胶片和真实的日记的回顾。所以我想这个电影之所以给我这样的感动可能就是因为它的真实,只有真实才能真让人感受到时代的沉重。因为这个也是《国破山河在》这本书好看的原因所在,因为这里边有大量的萨苏从日本挖掘出来的我们以前没有见过的史料和老照片、老的日军回忆录,甚至我们很少见的国内的人的回忆录,萨兄把它们结合在一起呈现一个真实的历史。我觉得这是这本书的好看所在,而且看到这么详细,这么有细节的所在,这也是我个人特别喜欢这本书的原因之一,谢谢大家!
萨苏:今天我们在来的时候曾经跟李总说过这么一个问题,我是做IT的工程师,他是做变压器的,如果百万庄图书大厦需要我们帮助维修电脑系统或者买变压器的话,我们会给予非常优惠的折扣,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促成了法国施耐德公司和美国GE公司的合作的话我们会非常荣幸。
主持人:这充分体现了马老师在做副业的同时还不忘推销自己的主业。今天我们有幸请到的还有远道而来的山东画报出版社的秦超老师,他也是《国破山河在》的责编,我想他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秦超:做这本书之前我就已经做了多年的萨迷,但是很巧地做这本书,因为当时有这个意向,我觉得很荣幸能出这本书,而且我们合作应该是非常愉快的,无论从两个人的稿的取舍还是修改,大家几乎都是比较一致的,这也是我们感觉合作非常愉快的地方。
萨苏当时担心市场,其实当时萨苏有这样的想法,萨苏非常让我非常感动的是他一再问我这本书是不是咱们签了合同之后在网上就不能再发了呢?因为他说这个书很多内容都要录下音来给孤儿院的聋哑儿童让他们来听的,让他们知道我们过去这段历史的,如果说万一不能用的话,他觉得心里会很不舒服,因为这件事我非常感动,我可以从中萨苏非常纯洁的人格,我很感动!
我自己的感觉是觉得这本书非常舒服,我自己体会萨苏的书很多人觉得好玩、有趣,但是我觉得这里面更多的是两个真字,一个是真情,无论萨苏写什么文章,哪怕是一天写一篇两篇,都不是写着玩,里面都透露着对民族的真情。第二是很多人说萨苏的文笔非常诙谐,特别灵动,觉得说话没边,他使用的史料是非常严谨的,没有一点点夸大、虚假或者隐瞒,他对史料的引用都是非常严谨的,从回忆录、战绩甚至报摊的杂技里面搜集起来的,他的态度是非常严谨的。
主持人:谢谢秦老师,下面我们把有限的时间交给我们台下的记者。如果记者朋友们有什么问题想问萨苏老师和马老师的,都可以尽情提问,因为马老师也有一本新书将要出版。
记者:请问萨苏老师一个稍微尖锐的问题,您写的书本身讲的是抗日的故事,但是您自己现在却是在日本生活,这件事情本身也很耐人寻味,您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萨苏:首先讲一下,我住在什么地方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在我看来地球也不是很大,就是一个地球村,我在日本的身份也有点特别,因为我是在美国通用电气公司工作的,在日本因为它在二战的时候被美国打得非常惨,形成一个奇怪的现象,它对美国的一切都极为崇拜,所以有的时候我去办什么事的时候只要拿出来美国公司的名片,虽然只是一个公司,但是他也会感到非常地通融,办事非常顺利,他说你属于半个驻日美军,咱们非常遗憾,二战以后中国军队非常有机会进驻日本的,我代替他们先进去一段。
写到抗日文章和在日的矛盾,他们说在日本是不是很不少的事情,我认为现在我所做的事情是在帮助中日友好,也在帮助日本,我做的事情不单是为我们中国人做的,也在帮助日本人。为什么这样讲?可能大家看《国破山河在》这本书里面有一篇文章,跟新四军的最后战斗,那里面讲的是一个日本军人和新四军和其他的中国军队一直作战的情况,其中有一段他自己是这么写的,八一五自己的部队在受到新四军的围攻,这时候收到一个资讯是战争结束了,你们马上撤出,这些日本兵的第一反映是说不定是我们打赢了,可能我们出山以后美国和因果成了我们的殖民地,这是他们的想法,现在我们看来非常可笑,因为从43年以后日本军接连吃败仗,但是他们始终认为,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情况,甚至他们一直认为自己会胜利。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查当时日本的报刊的话非常小,他们日本伤亡的报导非常小,总是胜利的消息,所以这些日本人得到虚假的资讯才会一直打下去。你们到日本参观一下就会发现,在日本所有的城市里边到处可以看到大片的陵园,也有日本平民的陵园,但是很多是四方的顶上是尖的碑,表示的是当兵的烈士,二战的时候日本给自己也造成了极大的损失,日本普通的民众也承受了很大的苦难,如果日本人没有真正认识到历史是怎么回事,如果继续受右翼的操控的话,也不排除会继续出现失去理性的情况。我们让中国人和日本人看到真实的历史,可以防止日本民族发生灾难,我们帮助他们避免发生灾难,我觉得这是我在帮助他们,谢谢。
主持人:萨老师的粉丝陆续到了,不知道萨丝有没有一些问题问给萨苏老师的。
记者:其实我想说一下,我看萨苏这本书的一些感受,因为我本身是学历史的,而且更侧重做史料方面的东西,应该讲萨苏引用的很多比较独特的史料确实非常棒,而且当时我看完这个书以后确实觉得很感动。但是我觉得让我更感动的是萨苏在封面上的那段话,我写这本书并不是想引起大家对日本的仇恨。我觉得在座的各位都有感觉,现在中国人对日本人是非常仇恨的,不仅仅是我们年纪大一点的,甚至连小孩子都有,是一种莫名的仇恨。我们单位旁边有一所小学,我一位同事的女儿上二年级,当时那所学校跟日本一所小学是友好学校,当时日本学校的代表团来了以后校长说大家可以唱一下樱花赞表示一下友好,但是底下有学生说老师我们不要唱,我们要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我觉得那种感情很难讲,这些小孩可能真正的抗日战争是什么,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我们中立一点叫中日战争,他们不瞭解这段历史,他们记住的仅仅是仇恨,但是我觉得这是不好的,我们应该让他们更多瞭解的是这段历史,历史是什么样的。
仇恨可能真的会让一些人失去理智,我不希望我们下面的人会是不理智的一代,虽然我认为中国人从来都不要主动去攻击别人的人,我们不是说要怎么样打败周围的人,但是我认为这类所有的事情是要不得的。我觉得萨苏这本书在这方面更能打动我,还原了历史,让我们知道了真正的历史,我们要的不是仇恨,我们仅仅知道历史就可以了,我们要通过自己理性的分析来得出我们的关系应该怎么样发展的方向。
萨苏:按说这不是一个问题,而且一般来说像我们俩应该是对口相声,但是因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很想说点话的,所以我想来说两句。关于抗日战争这个提法有一点问题,我认为这个提法稍微有一点片面,因为我认为它应该叫做抗日卫国战争,苏联的那个反对德国的是卫国战争,所以我想要说的是邓小平说的一句话,发展是硬道理,我对这句话非常崇拜,对日本、美国、德国都是一样,我们自己强大起来了,没人敢欺负我们,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去说别人,恨别人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对于我们自己来说责任是发展我们自己,让我们自己发展和强大起来。每一个中国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中国就会好,中国过好了,中国富强了,世界没有一个国家敢欺负你了。
我可以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我曾经带一个日本的老兵到中国旅游,当他进入北京机场的时候做了一件令我非常自豪的事情,就是他在那儿哆嗦,他说我做梦也没想到中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他以前认为在亚洲只有日本的关西机场是现代化的,他到了北京机场一比,他觉得跟北京机场相比的话,台湾的中政机场就是一个水果摊,他日本吃惊,他说没想到中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但是我们中国人说有些东西我们在搞表面工程,但是的确我们发展了,是让别人感到不一样的。
对于我们刚才说到的樱花赞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我感到刚才那个事是一个好事,因为我们世界都是往自由、平等、博爱、民主、文明的方向走,其中有一条是自由,每一个人身上思想的自由,从我们的孩子身上可以看出来,并不是老师让你唱樱花赞你就唱的,尽管孩子们可能是错误的,不要紧,我们的孩子们是自由的,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他们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断,我觉得这是我们中国的一个进步,谢谢!
主持人:谢谢萨苏老师。因为马老师和萨苏老师都是理工科的背景,你们写历史背景或者写网路文学,你们觉得理工科的出身对写作文学有什么样的帮助?和文学出身的人思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马伯庸:我其实不是理科背景的深,我其实是学市场的人,我也觉得很奇妙,我从小数学和物理经常不几个,物理最差的是电学,我有一天工作要下班的时候,我需要把一个电路优化给客户报价,我心里一直感慨,说十年前我的物理老师如果知道我要做这份工作不知道会怎么想。理科有逻辑思维的先天优势,可以让文章浅显易懂,再加上萨兄的诙谐和侃的特技,可能让文章比较有特色一点。如果一个人每天做一件事的话可能会觉得烦,但是如果说这个人学的是一东西,做的是另外一样东西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记者:问一下萨苏老师,在您的书里面我们中国的史料跟日本的史料对比,我想知道您在资料搜集和积累方面的背景,在日本哪些图片和背景能给您提供这些史料,在搜集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困难?
萨苏:关于这个在日本搜集抗战史料的事,实际上我发现做这件事的时候比想像的容易一些,我想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我们总是说日本人,其实很多人并不是特别日本人,我跟他们一起相处工作以后有一种感觉,日本作为一个民族的确有很多特别的地方,跟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他们有很多思维跟我们不一样,日本人特别喜欢把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记下来,所以日本会有很多人写博客,甚至数量会比我们多,因为这是他们生活中一种先天的东西。包括二战的时候,美军侦察到很多日本的据点,他们每次去偷袭日本军队的时候都捡日本人的日记,因为日本人特别地死板,日记里边清清楚楚地把每一次部队的调动,多少人,多少给养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我在日本查史料的时候也觉得很有意思,他们把每一个事情都记得非常清楚,他甚至告诉这个炸弹是扔在厨房的顶上,记得特别清楚,看他们的史料,非常容易找到,甚至他们记录的任何一个东西都有照片,他们很多人喜欢照照片。还有一点是现在活着的日本老人,七八十岁的日本人对我搜集资料非常愿意帮助。实际上这些老人经历过战争,特别是经历过战争以后我们中国人对他们的宽大,很多日本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对他比较宽大和宽宏,那一代的很多日本人还是比较感激中国的,如果那个时候中国对我们很凶的话,我们也会很痛苦的,他们有这种看法。他说中国是儒家传统,有这种说法,但是现代的日本年轻人没有碰到这种战争的事情,他们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就是自己想是怎么就是什么,不是真实的东西必然受老百姓的欢迎,而是说日本人爱听的话他们就是真实的。你真实的新闻可以发,但是日本人不愿意看。所以这些日本老头其实有的很郁闷,他觉得现在很多日本的历史跟我们见的不一样。比如说我们曾经认识过一个叫平田让的,他曾经打捞过去中国的两艘巡洋舰,但是现在在日本没有人再关心那段历史了,因为他们觉得最后是被咱们打败了,他们不喜欢这种事情。平田见到我的时候听说我要搜集史料就特别热心,你到我家来吧,我觉得挺犹豫,我说这个东西拿过去要写抗战的东西,你接受不接受,平田说只要你写历史的东西我就提供给你。我在国外要搜集中国的东西比较费劲。我每次从中国到日本的时候都带好多本厚书,我这次跟中国书店还有一个协议,要带几本书。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逼得我不得不在日本搜集史料。
记者:我一直在卡博客,这段历史在博客上登的时间不是很长,搜集这段资料大概用了多长时间?我在网上看了马伯庸的相关资料,祥瑞亲王到底是怎么来的?
马伯庸:这个问题比较难答,因为这个不是我的本意,大概在七年之前,我是在新西兰读书,有一次来北京玩,有一些朋友接待我,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碰到倒楣的事情,有些人家里冰箱坏了,有些人论文没有通过,他们都认为是我的责任,但是出于避讳的事情,所以把我叫做祥瑞亲王,但是其实这段事情很简单,没有任何典故。
萨苏:搜集史料的时间,因为我对历史有兴趣,我2000年到日本,我是1996年到1997年期间我在美国工作,那个时候我也搜集了很多史料,不过那个时候我没时间把它写出来,那个时候我的邻居非常有趣,我的邻居是一个国民党将军的儿子,那个国民党挺倒楣的,本来是海军的将军,后来被免职了,一气之下搬到美国去了,就是所谓的用脚投票,表示对当时国民党政府的不满,他说对自己太不公平了,他当时驾驶一艘军舰,舰底触礁了,因为这个原因被罚了,按说很合理,我说你为什么不满,老头子说我后来才知道怎么回事,我前面的军舰就触礁了,但是前边那个不说,他一看过去了就也过去了,但是他触礁以后挺实在,告诉领导我触礁了,被撤了。有时候他们会说你们共军怎么样,我说你们国军怎么样,他们会说一些过去的往事,两边一对比历史的记录还挺有意思,海军侦察员毕业的时候,必须游到金门去拿一样东西回来才算毕业,最开始要隔国民党一个兵的脑袋回来才算毕业,后来觉得不太合适,布景是中国人,后来拿一个木匠回来。后来我跟他们说,他说我们国军党的要求也是这样的,但是国民党的军事比较弱,他们是到福建的电影院看场电影,把电影票带过去,我说还是我们厉害,我们是拿着军用物资回来的,他们说不对,我们买电影票的人民币从哪儿来,我们要先弄到人民币才能买到电影票。我现在家里有两个大书柜全塞着这种史料,再出一本书也没问题。我写这本书花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如果大家手里有《国破山河在》的话,其中有一篇是铁甲兵革追寻中国装甲兵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影子,封面图片我没有写,这是日军在严阵以待等待一辆孤独的中国战车向阵地冲锋,当时是因为中国不懂得怎么样用装甲部队。其实这个照片在书还有,但是我没有讲到。80页右下角这辆战车就是封面的这辆战车。因为日军检查之后发现这个车战死的中国连长姓钱,是一个满族人,我们中国的抗战不是一个族的抗战,是我们整个中国人的抗战。
主持人:谢谢萨苏老师给我们娓娓道来这么多史实。
记者:我想跟萨苏探讨一些问题,我到过日本采访,给我的感觉是德国人非常诚恳,他们承认自己战败,不该给世界造成这么多的灾难,但是日本人不一样,他们不承认这段历史,他们觉得自己是铁的纪律,不会输。像您所说,如果按日本右翼份子做下去,老一代的人死去以后,年轻人不知道抗日战争是怎么回事,您既然是出于中日友好的目的,您会不会会书译成日文?
萨苏:这本书本身没有完全翻译成日文,但是确实有一部分章节可以找到日文版的了,这是日本的爱好中文的人翻译过去的,在日本也有一些流传,我甚至到他们的网页看过,我到下面看,到底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我发现日本人关心这些的不是很多,他们更关心的是我们的敢死队当时是怎么撞美国军舰的,他们对这些非常自豪。跟日本人接触时间长了以后,日本的民族性也两点很特殊,跟我们中国不一样,实际上从我自己看中国人和日本人来说,我的感觉是我们中国人是一个远比日本民族宽容的国家,不是说我们自己吹自己,而是历史形成的,因为我们是由很多种文化和民族最后融合在一起的,我们很清楚融合是怎么回事,我们觉得哈日和反日的很正常,但是日本不一样,日本是一个单一的民族,没有这种世界民族相容的概念,我们比他们更宽容。来一个日本人会说你的生活习惯是怎么样的,你们什么肉不能吃,我可以给你调换调换,日本人不会这么讲,你去了日本以后,他会跟你说,入境问俗,你来了以后要按他们的生活方式生活。
我当时在日本的时候调解过一起日本人跟印度人的纠纷,因为日本人夸奖一个印度人,说你现在做得真好,你现在已经很像日本人了,印度人非常恼火,我像日本人有什么好的,西客族人对自己的民族有非常强的民族自豪感,但是日本人认为在日本像日本人是对你最好的夸奖了,他确实不是恶意的。会不会是我们反日的时候心理有一些什么问题,我在日本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有很多时候不是我们有问题,确实是他们有问题,因为他们对历史是粉饰的态度,他们到现在活是这样,他们觉得是完美的,我们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说你们神户市挺漂亮的地,为什么到处大着电线,多难看,新加坡都是埋到地底下的,那多好看,这是表示日本不完美了,日本人马上非常理直气壮地告诉我,因为我们老地震,所以这个东西不能老地震,其实这是他们粉饰自己的情况,真实的情况不是那么回事。我在美国加利福尼亚也待过,他们也老地震,但是也把电线埋到地下,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费用的问题。其实烤鱼的时候把鱼的内脏一起烤,他们是为了使鱼保持好看,但是内脏不好吃,我们劝说他们可以把内脏挖出来,但是他们说这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他还是夹着吃。抗日的问题也是一样的,很多日本人心里明摆着日本人在二战做了坏事,但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甚至有日本人明确跟我讲,在中国的确有南京大屠杀这样的事情,那都是朝鲜人干的,我不知道朝鲜人听到这句话对我怎么说。但是日本人并不是完全否定历史的,首先我们总是强调教科书问题,如果你看日本教科书的话你会发现并不是标准的,而是各家做,由文物省审查的,大部分的教科书里面的内容还是比较客观的,南京大屠杀也是有介绍的,对于中国的事情也不是进驻而确实是侵略,甚至它里面描述国共合作比我们的描述还正面。我曾经在日本的一个列车上被一个日本老头大骂过,但是我还挺奥性的,因为我当时正在写《国破山河在》这本书,我老拿着日本的资料,当时日本军队拍摄的很多照片,照片集我在列车里面坐着看,在我前面有一个70多岁的老头看了我半天,老立着眼睛看我,我就还了他一眼,结果那个老头跟我讲(巴嘎),他说这不是我们日本人的光荣,这是耻辱,你们年轻人不要看这些东西,因为他把我当日本人了,就因为你们老是看这些东西,老是讲这些东西,结果在亚洲中国人也骂我们,韩国人也骂我们,说你们不要骂我们,就这一次我被人骂了还感觉挺好的。谢谢。
马伯庸:当年我在新西兰读书的时候我有一个日本同学,他是一个50多岁的老头,但是属于活到老学到老,50多岁还毅然决然从日本到新西兰,我没事跟他闲俩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从日本来到新西兰,他说觉得在日本没有什么发展的前景,所以要来新西兰,我问他除了我以外有没有其他的中国朋友,他说有一些,我问关于那段历史你有什么看法或者有什么意见没有,他沉思了一下告诉我,我的中国朋友都叫我日本鬼子。他很诚恳地说,那段历史两国之间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往事,日本人做错了,但是他说他在日本国内很少提到这个话题,因为很多人不理解也不愿意提它,他说这个也是一个原因,当然不是主因,但是这也是促使他离开日本的一个因素。当时我的感觉也是其实很多日本人对这段历史就算不是粉饰的态度也是回避的态度。这本书好就好在不单对中国人也是对日本人还原历史的最好的途径。
就我个人的立场来说,反日是有必要的,因为日本不管是现在还是现在的国际形式,也是目前的潜在中的敌人,但是我不赞成仇日,因为仇日并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反日首先要知日。
记者:我看了后面的人物逸事,我不知道为什么讲鲁迅,我个人感觉插进这样的人物有一点突兀。以后有没有单独写一些文艺界的人士在抗战中的文字的计画?
萨苏:实际上在文章里面会出现鲁迅是编辑对我的纵容,应该这样讲,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它的确离主题稍微有一点远,但是编辑为什么把他们放进来,是因为这些事情都是让我非常感动的,林徽因女士和她的丈夫是我非常崇拜的,我也很崇拜蒋百里,因为我也是中日婚姻,蒋百里也是,但是我没有他那种成就,我觉得他这个事情处理得非常好。我曾经写过另外一篇文章叫林荫之旅。梁思成脱离开男人的角度来说,梁思是一个很有骨气的人,为什么说梁思成有骨气呢?在当时日军轰炸的时候,梁思成就在长沙非常愤怒地说,有朝一日日本的城市也会变成这样的瓦砾的,但是当真正的美军向他征询你帮我画一些重点的地图,把中国的文物保护起来,这样轰炸的时候不会宏成那样,他和自己的城市做了重要的一件事,他不仅把中国的文物画出来了,后来也把日本的文物标出来了,当时他把这个交给盟军标出来的时候,他说文物是全人类的财富。日本人对重庆的野蛮的轰炸相比,我们中国是一个高贵的民族,这是梁思成的思想里体现出来的。林徽因是一个柔弱的人,她在小李庄的时候人们问她如果日本人轰进这里怎么办,她说旁边不就是扬子江嘛。我很多时候想让自己跟梁思成学,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有自己的才能和敬业精神,我们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民族。关于鲁迅先生那个稍微有一点不一样,我本来想拿那个写一二八抗战,那里面有一些日本人的资料,所以就写出来了。这两篇文章对林徽因那篇更安东,她对自己的弟弟写的一个文章,叫做三年林横。当日本的飞机飞到头顶的时候起飞就是死,根本没有活的机会,但是如果你起飞迎战的话,你可能会给别的人赢得时间,因为这个时候日本的飞机必须攻击你,以免你攻击它,但是其他的人就有机会逃跑。林徽因死的时候身边还带着弟弟的短剑,她非常疼她弟弟。
记者:我知道您是环球日报的记者,我想听听您做记者的经历。谢谢。
萨苏:我是环球日报的记者是一个不正常的记者是不正常的说法,环球日报没有我这个编制。我在国外给很多报社写稿,包括环球时报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把我列为他们的记者,但是我给所有的报社写的文章是一样的,我只是想把我在国外看到的和听到的真实反映给大家。环球时报采访我的时候,我当时做项目会议,前面几个老板,每个人一个电脑互相谈自己的专案应该怎么做,这个时候环球时报的电话进来了,采访你一下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写一下关于美日的联合军事演习,我问他什么时候要稿,他说20分钟以后您能给我吗?我说实在不行,开项目会,实在不行,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吧。因为我不是专业记者,所以我有时候从这里面就能特别体会到做记者的辛苦。但是我们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中国人总是有一些办法的,我常常是一边开着会一边开始写稿了,我为什么敢这么干呢?因为轮到我那部分早知道怎么干了,我不怕,反正周围都是美国人不知道我写的是什么东西。
记者:萨苏老师,我也是IT界的,我家来自东北,在抗日战争中,东北是日本的重灾区,我一直想在这方面写一些东西,我想在您这里得到一些搜集史料的建议。因为我不是学文史的,我也是学理科的,我在这方面没有着手点,想得到您的建议。
萨苏:如果说搜集史料方面的工作,我不得不说在国内的问题比较大,这是因为在日本很糟糕的一个习惯,不愿意把东西放到网上,他们把很多东西只是放在纸面的,包括我到日本放到很多珍贵的照片,只能在纸面找到,在网上根本找不到,只能到当地去跑去瞭解才能找到。
记者:我还有一个优势,因为敦化在战后贮存日军遗留在华的化学武器的一个地方,我想在这方面下手。您认为在中国搜集资料会有哪些地方可以让我着手?
萨苏:非常抱歉这个我没法帮助你,因为我一般搜集资料是在国外比较多,在国内我可以建议你一些政协发的史料,里面有一些伪蒙和伪满的官员发的史料,那些对您可能有一些帮助。
记者:我也算是个萨丝,我对《国破山河在》的系列非常喜欢,其他的系列我也很喜欢,还有中国科学院的故事,我想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集结成书?
萨苏:关于中国科学院的故事,我自己也很受这种事情的感动,当时因为我在中国科学院宿舍生活过,所以我有很多的感触,在当时那些人确实给我留下一个传统,钱这个东西确实不是很重要的,一个人高贵与否,是否值得尊敬,跟钱关系确实不是特别大,因为当时我们住在平房的邻居做人也是非常受尊重,人非常英俊潇洒,数学界也非常有灵气,但是他就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他会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但是他可以做出很多的成就,那个让我觉得钱这些东西确实不是特别重要了。当时我还没有搬到科学院住,当时我去科学院看我父亲的时候,他当时是长城0520的生产组组长,当时的授奖仪式我看到了,那是科学院的一个传统,当时我们科学院派出所的道路走过来,胸前戴着大红花,我们看到路两边的人自动转向他们并且开始鼓掌,这是他们科学院的一个传统,表示对科研方面获得成就的人的鼓励。我从那个时候对我父亲特别崇拜,我想我将来能不能有这一天,但是后来发现我在技术上根本不行,做不到他这种成就。可是他们确实有很多让我感动的事情。
这个东西能不能变成书,第一要看有没有出版社对它感兴趣,第二它涉及很多当事人,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出这个东西,如果他们觉得不好,我也没办法答应大家。
主持人:今天本来我们还是想请马老师就他的新书讲一些的,但是马老师说新书可能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现在还不便于透露过多。
萨苏:我一直想问马先生一个问题,您的作品当中最喜欢的,最希望大家瞭解的是哪一部,对我来说我认为他的机器猫是最好的。
马伯庸:在这之前我想说一点一些奇妙的联系,您刚才说日本的老头去北京机场被震撼了,我父亲恰好是候机室的机长,那个就是他设计的。我的新书不是一本历史书也不是萨苏写的那个的史料,它很难讲是什么样的,不能说架空历史,确实有历史的背景,但是是我的一些胡说八道,是我的工作之余的写法,但是我比较喜欢这个东西,因为它比较好玩,也是我自己写的东西我自己能看下去的唯一一本小说,大概九月份能够出版。
主持人:那我们就期待着这一本新书的出版!今天我们非常有幸邀请到萨苏老师和马伯庸老师以及我们的台下嘉宾和我们所有牺牲周末休息时间来参加活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