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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寺藏经阁遗址试掘曲江县博物馆



  【中文摘要】1996年,曲江县博物馆配合藏经阁的维修工程,在其地基之东南试掘,清理出一部分宋、元、明、清、民国乃至现代的建筑遗迹和遗物,基本上弄清了藏经阁地层的历史堆积情况。

  Abstract:In 1996,Museum of Qujiang county did a small excauation, in conjugation with the maintenance for the sutra library in Nanhua Temple, the cleaned-out things include the building ruins and the relics from dynasties of Song, Yuan, Ming, Qing, Minguo, or even modern time. In the stratums under the sutra library, the circumstances of historical deposits were basically clear. 

  
位于广东省曲江县东南7公里处曹溪河畔的南华禅寺,是我国南方的著名古寺,它始建于南朝梁武帝天监元年(公元502年),距今已有1500年历史。唐高宗仪凤二年(公元677年)始,禅宗第六祖惠能便开始在此开演南宗大义,因而南华寺又素有“东南第一宝刹”和“祖庭”之称。

  1995年底,南华寺全面维修藏经阁。出于文物保护考虑和为了取得一些南华寺的地层资料,曲江县博物馆配合藏经阁的维修工程,在其地基之东南开挖了一个4×4米的探方。经过1996年1月3日至1月11日为期9天的初步试掘,共清理出一部分宋元明清民国乃至现代的建筑遗迹和遗物,基本上弄清了藏经阁地层的历史堆积情况。然而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进一步进行扩方。

  一、地层堆积

  根据各地层土质、土色和包含物的不同,按由上至下的顺序,可将藏经阁地层依次划分为6个不同的堆积层次(图一)。

  第1层:可分为a、b两小层。a小层为砖红色的铺地方砖层,方砖边长30、厚5厘米;b小层为细砂与白石灰混合而成的灰砂层,该层局部夹杂少量黄泥而呈灰黄色,质地疏松而未呈胶着状,厚度约为4~6厘米。第1层为1977年维修藏经阁时所铺设的地层。

  第2层:为黄褐色的三合土灰浆层。该层乃由石灰、黄泥、细砂并掺以糯米浆等混合后再经夯打而成,质地极为细密坚硬,内部可见细密的梅花状夯窝,表面平坦并涂有暗红色涂料。该层厚度在6~11厘米之间。这一层应为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虚云和尚重建藏经阁时的地层。

  第3层:土色较杂呈灰褐色或深褐色,土质较疏松,厚度在38~75厘米之间。该层混杂出土有大量明、清时期的緑琉璃瓦、瓦当、滴水等建筑构件和青花瓷片、白釉瓷片、酱釉陶罐底和陶塑残件等遗物。该层应为明清时期的堆积层。

  第4层:仅见于探方的东部,为一层厚约4~6厘米的灰白色石灰层,该层表面平坦,质地坚硬。其西面和北面分别紧邻着一堵南北向和东西向的砖墙,经仔细观察,它们应为同一时期的建筑遗存。从砖墙所用青砖的尺寸及上下层位叠压关系判断,该层极可能是明代的建筑遗存。

  第5层:为棕黄色或黄褐色堆积层。该层土质黏性较大,厚度在10~30厘米之间。层内出土有宋代的莲花瓣瓦当、滴水、筒瓦、板瓦、花纹铺地砖、“咸平元宝”铜钱、黑釉盏残片和元代兽面瓦当、水波纹带状滴水、酱釉碗残片等。该层未发现明清时期遗物,据此推断该层为宋元时期的堆积层。

  第6层:为橙黄色生土层。土质洁净,黏性较大。

  二、遗迹

  此次试掘先后清理出明代和宋代建筑遗迹各一部分(图二)。

  明代建筑遗迹,位于探方东部,其上叠压着明清时期堆积层,遗迹由一石灰层面和三堵砖墙构成。石灰层面厚4~6厘米,极其平坦坚硬,距地表0.9米。该层面被一道东西向的砖墙分隔成南北两部分,北块仅揭露出一小角;南块揭露面积较大,南北长3.38、东西宽1.2米。三堵砖墙大致呈南北和东西向排列,其中北端的两道砖墙呈“T”字形砌就。南北墙残长1.4、东西墙残长1.28米,残高65厘米,均为双层砖墙。所用青砖尺寸较小,长27、宽12、厚5.6厘米。南端一堵砖墙呈南北向砌就,与北端砖墙相对应,残长2.3、残高0.5米。所用青砖尺寸较大,长41、宽25、厚10厘米。由于所揭露的遗迹面积有限,难以就此判断该建筑遗存的具体用途。

  宋代建筑遗迹,分布于探方西部宋元时期堆积层底部,揭露面积为南北长4、东西宽2.6米,遗迹东端被明代建筑遗迹所打破和叠压。遗迹由一建筑平面、一块方形柱础砖、两条相互垂直的排水沟、一堵石砌挡土墙和一条青砖铺道所构成。其中建筑平面较为平坦,距地表约0.86米;其上清理出一块平置的方形柱础砖,砖边长27、厚6.7厘米。平面的东、南面各有一条宽20、深7厘米的排水沟,两条排水沟汇合后向南经石砌挡土墙将水排出。石墙内砌有一段长34厘米的暗沟。石砌挡土墙位于平面南端,呈东西向砌就,残长2.6、宽约0.4、残高0.45米,东端被明代建筑遗迹打破。石砌挡土墙以南则有一段东西走向的砖砌路面,系采用长条青砖侧置铺砌成。砖长26、宽9.5、厚5厘米。该砖铺路面低于其北边的建筑平面约40厘米,东端被明代建筑遗迹所叠压。根据清理出的柱础砖、排水沟、挡土墙等建筑遗物、遗迹分析,它极有可能是一处宋代的殿基遗址。

  三、出土遗物

  此次试掘出土有各式瓦当、滴水、筒瓦、板瓦、方砖、条砖、砖雕、灰塑残件等建筑构件和碗、盘、罐等器物残件,它们分属宋、元、明、清各时期。

  圆形瓦当11件,可分为A、B、C三种不同式样。

  A.莲瓣瓦当:4件(均残)。青灰色胎,形体较为厚重。直径约14.5、厚3.2、边轮宽约1.5厘米。瓦当中心为一凸出近2厘米的小圆台,周围饰有八瓣凸莲瓣纹,立体感极强。其中一件瓦当表面涂饰有红彩痕迹,另有2件仍残留有一些因火烧而形成的黑色烟炱。该类瓦当出于第5层,从形式上应为宋代的莲瓣瓦当(图三,1)。

  B.兽面瓦当:2件(均残)。灰褐色胎,质地较为粗糙坚硬。直径12.5、厚1.2、边轮宽1.2厘米。瓦当正面印饰有一狰狞兽面图案,兽头上有双角和鬃毛,双目圆睁,张口露齿形象凶恶,外饰双圆圈纹(图三,2;图四,1)。该类瓦当亦出于第5层,从兽面图案的特征判断,应为元代的兽面瓦当[1]。

  C.花叶纹瓦当:5件(均残)。直径在12.7~14.5厘米之间,厚1.2-1.6、边轮宽1.3~1.8厘米。其中有两件为橙黄色胎的緑琉璃瓦当,瓦当中间饰花叶图案,边轮饰卷云纹。这类瓦当质地较软,但制作精细(图三,3、4;图四,2),均出于第三层内,从形式看应为明清时期。其余3件均为青灰色胎,质地坚硬,且较为厚重粗糙(图三,5、6)。它们均出于第5层,从图案及质地特征判断,应为宋元时期瓦当。

  滴水7件,可分为A、B两种。

  A.花叶纹滴水:4件(均残)。略呈三角形,上端近平,下端由两边对称的花边曲线合成,高度约为其宽度的一半,中间饰有花叶图案。其中两件为浅黄色胎质的緑琉璃滴水,质地较软,纹饰图案精美。宽21、高约11、厚1.4厘米(图三,7、8)。它们出于地层的第3层。另两件为青灰色胎,质地坚硬,纹饰较为粗糙。宽21.5~23、高9~10.5、厚2厘米(图三,9、10)。该类滴水出于第5层。

  B.带状滴水3件(均残)。呈扁平的水波纹带状,上部多饰数道凸弦纹,下端用手捏成波浪形花边。其中两件为橙黄色胎的緑琉璃滴水,上端有3~5道凸弦纹,下端捏成水波纹。高2.5~3.2、厚1.5~2厘米(图三,11、12)。另一件为青灰色胎质,火候较高,质地坚硬,中间饰十字星形凸起一道,上下各隔以一凸弦纹,下端饰水波纹,波褶小而密。高4.3、厚2.3厘米(图三,13)。该滴水出于第5层内。

  筒瓦 21件,均已残。为半圆形筒瓦,均有瓦唇以便于相互衔接,瓦唇处略薄。其中胎色为橙黄色的为緑琉璃瓦,质地较软,形制较小,内面无布纹痕迹。按尺寸大小可分为三种不同规格,筒径7~10.4、厚度0-8~1、唇长3.5~5.8、唇厚0.7~0.9厘米。胎色为青灰色的筒瓦,质地较硬,形体较为厚重粗大,瓦背上有深浅粗细不一的布纹痕迹。根据它们的尺寸大小可分为四种规格,瓦长15~21.5、筒径14~15.7、厚1.2~1.9、唇长3.1~4.7、唇厚1.1~1.5厘米。

  板瓦 23件。可分为五种不同尺寸,胎质有灰褐色、浅黄褐色和青灰色三种,均残,不见完整瓦件。在瓦与瓦之间的衔接处多饰有四至六道微凸的弦纹,亦有无弦纹而略作减薄的。瓦宽在17.5~24.6厘米间,厚度在1~1.7厘米之间。

  铺地砖 2件。一件为青灰色的花纹方砖。砖长25.5、残宽15.8、厚4.7厘米。制作规整,并经过人工打磨,砖面上拍印有铜钱纹和方胜图案等吉祥纹饰(图五,1)。另一件为浅青灰色的素面砖。残长31.5、残宽15、厚3.6厘米。砖的质地细密坚硬,表面经过人工打磨显得极平整光滑,并在表面涂饰有红色颜料。

  条砖 数量众多。均为青灰色砖,烧制火候较高,质地坚硬,可分为以下四种不同的规格:A.26×9.5×5厘米;B.27×12×5.6厘米;C.31×14.3×5.5厘米;D.41×25×10厘米。

  砖雕 1件,残。黄灰色胎,质地较松软并有少许风化,表面似残留有白色和赭色颜料,正面雕琢有卷云图案一朵。残长7.3、宽11.5、厚7厘米(图五,2)。

  灰塑残件包括一些灰塑动物如马、鸟等的残件和一些瓦脊上的装饰部分残件。均为青灰色胎,质地坚硬,表面经过打磨并残留有白色颜料痕迹(图五,3、4)。

  柱础砖 1件,完整。青灰色胎,质地坚硬,呈正方形。边长27、厚6.7厘米。

  铜钱 1枚。为宋代“咸平元宝”小平钱。钱径2.6、厚0.25厘米。

  黑釉盏 1件,残。敞口,斜腹,浅圈足,胎质坚硬呈铁褐色,底足部分露胎,施黑釉。残高4.4、底径3.6厘米(图五,5)。

  白瓷碗 1件,残。敞口,斜腹,圈足略高,浅灰色胎,灰白色釉,足部露胎。残高4.8、底径5.4厘米(图五,6)。

  陶罐 1件,残。侈口,卷唇,溜肩,鼓腹,平底,黄褐色胎,施褐色釉,下半部露胎。高15.2、口径11、底径8.8厘米(图五,7)。

  白瓷盘 1件,残。灰白色胎,施白色釉略发灰,敞口圆唇,浅腹,内底上有一轮涩圈,底足露胎,胎较厚重。高3.4、足径8.4、口径16.4厘米(图五,8)。

  青花瓷盘 1件,残。白色胎,质地细腻,敞口,尖唇,曲腹,圈足,内外均绘有青花弦纹和花草图案,青花发色较蓝。高3.2、口径16.8、底径9厘米(图五,9)。

  青花瓷碗 1件,残。青白色釉,敞口,曲腹,圈足,底足深挖过肩,内外绘青花纹饰,青花发色灰褐。残高3、底径3.1厘米(图五,10)。

  四、结语

  据《六祖坛经》[2]、《曹溪通志》[3]、《南华小志》[4]等文献记载,南华寺自南朝梁武帝天监三年(公元504年)建成以来,历史上曾经历多次的兴废盛衰:隋末曾废于兵火,唐初重建;宋初寺半毁于火,开宝元年(公元968年)复修,并赐名“南华禅寺”;元末亦遭兵燹,洪武初已颓败不堪,明万历二十八年(公元1600年)德清和尚大力中兴;清康熙七年(1668年)平南王尚可喜重修全寺;至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虚云和尚将南华寺移位重建,将原来寺院的四合院布局改为现今的中轴线布局。由此可见南华寺历史上曾屡经破坏和修建,其地层堆积应是相当之复杂的。

  藏经阁原名御经阁,始建于明英宗年间。据《曹溪通志》上载之《平南王重建御经阁碑记》,平南王尚可喜在康熙六年(1667年)重修南华寺时,将祖殿与藏经阁易地重建,藏经阁建成于康熙十一年(公元1672年)。后来分别于同治十一年(1872年)、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及1977年亦曾进行了加固重修。按《曹溪通志》卷一及卷十一载,唐时六祖初住南华,见“堂宇湫隘,不足容众”,遂谒里人陈亚仙,求施地扩建,后遂拥有包括陈亚仙祖墓在内的地方。现藏经阁位于陈氏祖墓南不足30米处,在唐时六祖扩建之前应仍为陈氏田产,因而在此建庙宇的历史当不早于唐,这与此次试掘所得的最早地层为宋代的结果是颇为相符的。另据《曹溪通志》卷一及《六祖坛经》“六祖大师缘起外记”载,陈亚仙在施地时曾嘱曰:“此地乃生龙白象来脉,只可平天,不可平地。”自唐迄今南华寺的营建均“一依其言”。所谓“只可平天,不可平地”,即谓在营建殿宇平整地基时,只能将低处垫高,使之与高处齐平,即“平天”;而不能将高处削低使与低处齐平,即“平地”。按南华寺建于天王山的南面缓坡上,前有曹溪河,四周林木参天,遮天蔽日,即便是酷暑时节,寺内亦略觉凉意,地势显然偏于低湿。如建殿堂时将高处挖低,则地基无疑要低于四周,更显潮湿,不利于人的活动和居止。因而惟有将低处垫高,使之高出四周,方能缓减湿气。经过此次发掘,可以证明这种“只可平天,不可平地”的记载是可信的,因为试掘结果已证实藏经阁地层各历史时期的堆积正是逐层相叠不断增高的。

  总的来说,此次对南华寺藏经阁地层的试掘,对研究南华寺历史上的营建情况无疑有着较高的参考价值,毕竟它是至今为止惟一的一次对南华寺的地层考察;而出土的大量形制、大小和纹饰各异的建筑构件,亦为我们瞭解岭南地区宋至清代的建筑材料及其特色提供了较为系统的实物资料。

  

  (执笔:吴孝斌)

   (原载《华南考古》第1辑)

  

  注释:

  [1]戈父编着:《古代瓦当》第二章七节“宋元明清瓦当”,中国书店,1997年。

  [2]宋代惠昕本《六祖坛经》。

  [3]明代释德清主编、清代马元、真朴等重修之《曹溪通志》。

  [4]隋斋居士胡毅生编着:《南华小志》,广州登云阁,1937年3月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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