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载清康煕二年(1663年)《乳源县志》。
作者:谭汝伟,衡阳人,明天启三年(1623年)任乳源知县。
余莅邑之初,历阅山川风景,旣慨然有竖奇之想,而城境遍窄,无容规恢。顷余泛舟适府,见江中一洲突起,辄叹曰:“此天之所以砥柱此邑者也。”舟人吿余曰:“上有塔基,盍结局焉!”余心非之曰:“噫!此浮屠之说也。昔韩昌黎振起斯文八代之衰,在佛骨一疏。况今圣天子御宇、人文特盛、圣敎大明,余何舍正学而事浮屠,为盱衡久之。”轻舟已过,未暇登临,悉其慨然。而建阁之念,已盟诸独。造自棘闱竣役归,乃于鼓琴弦歌之余,恍然若于文昌君乎!有感因忆前日建阁之盟,急欲践之。一日偕诸生徘徊洲上,则见乎苍山耸翠,拱揖前后,碧江毓秀,映带左右。余心大畅曰:“佳哉!山水,此非天造地设,以待余之补培乎!”旋语诸生曰:“文昌君文章之司命也。即于此建一文昌阁何如?”诸生欣然,曰:“唯唯。”余曰:“阁为一方巨镇,未可以卑陋,苟且为也。高以三层,方以六隅,始成台阁规模。”诸生又欣然曰:“唯唯。”余曰:“得无烦民乎!”诸生曰:“此士民赖之,曷言烦。”于是鸠工募夫,采石庀材,不数月而阁成。其中有天意焉!非人力也。工师所难在大木,乃距城里许,即得数异材,盖天植之以待用也;工师所患在霪雨,则晴明弥月,诸役不苦,盖天相之以有事也。呜呼,此文昌君之灵也,亦士民之福也。斯阁也,詹牙簸空,亭亭天表,窗牖玲珑,超超尘外。登之者,飘然有凌虚之想!不知为蟾宫耶?瀛洲耶?人间天上耶?斯诚宇内之奇构,宁独一邑壮观乎!阁之下为得月亭,四虚六辟,掀爽清雅,则又愈出愈奇者,夫岂余之好事乎!然余所愿于诸生者,非仅以此供凭眺之资也。惟是修德于斯,讲道于斯,课业于斯。以无取罪于文昌君,庶无负于建阁之意。而此阁可以垂于不朽,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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