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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南春花果园出土魂坛初探



  伍扬,南头古城博物馆,副研究馆员;刘昉,南头古城博物馆,馆员。

  【中文摘要】2001年,深圳南春花果园东山发现墓葬1座,出土魂坛2件,其年代应属宋代。同类魂坛目前仅见于香港及广东地区,可以认定这类陶坛是极具岭南地域特色的产物,应该是广东本地窑厂产品。

  【关键词】魂坛 堆塑 明器 宋代

  Abstract:The thesis provided a detailed account of burial jar in Nantou Old City Museum, which unearthed from Nanchun Garden, and preliminarily discussed their date and nature, in order to have a further study on this particular funerary object.

  Key words: Burial jar Piling sculpture Funerary objects Song dynasty

  

  2001年7月,为配合大学城基本建设,南山区文物管理部门对西丽湖周边地区进行了调查。在南春花果园东山发现墓葬1座。该墓为土坑墓,因山上种植荔枝,墓葬受到破坏,西南角扰破,部分随葬品裸露于地表。墓室近方形,长13、宽116、残深035米。方向110°。在墓坑东部出土魂坛2件和1件小碗(出土时覆于其中1件魂坛上),均残破,其中1件魂坛内的泥土中残留人骨渣。3件随葬品现存于南头古城博物馆,两件魂坛编号分别为NB00078和NB00079,现介绍如下:

  NB00078:上盖小碗,通高40、口径93、最大腹径235、座高94、底径137厘米。泥质灰胎,质硬,吸水性较弱。施青黄色釉,部分已剥落。整体采用拉坯轮制一次成型,肩部及腹部堆塑为模制和手制而成。小口,卷沿,短领,圆肩,深腹斜收。最大腹径在肩腹交接处。平底加喇叭形高圈足。肩部等距离立五条绹索形柱共同承托起一周锯齿状圆环,各柱之间的外侧有5枚座狮模印牌饰贴塑于魂坛颈肩上。肩部以下至底部周身捏塑四道水波堆纹。高圈足饰有五圈凹弦纹,并有2个对称镂孔。

  小碗施黄褐色釉,基本已剥落殆尽。碗底露胎。胎呈灰白色。平唇,直口弧壁,深腹。碗心凹陷,饼足底,微内凹,有割削后留下的深疤。轮制。口径98、底径37、高40厘米。

  NB00079:形制与NB00078大致相同。但无盖,通高411、口径94、最大腹径235、座高11、底径144厘米。高圈足上仅有一个镂孔。略歪斜。

  一直以来,学界将广东出土魂坛断代为唐和宋代。认为大多体形较大,通高一般在40厘米以上〔1〕。雕饰华丽,瓷质较差,釉容易脱落。到宋代,形体则相对较小,并趋于瘦长,瓷质细腻,吸水性极微,釉层不易脱落或完全不脱落,堆塑雕饰趋于简单。这种认识基本符合魂坛总的演变发展规律,但在具体时间断代上仍有进一步研究的空间和必要。有学者根据考古例证和实物资料分析认为,“粤港地区出土的这类堆塑陶坛应该属于宋代” 〔2〕。 笔者赞同此说,因此上述演变发展的对应时间也应相对后延。

  南头古城博物馆馆藏魂坛,形制上与广东佛山市郊澜石塘墓出土的两件魂坛形制相似,后者被断定为是晚唐流行的样式〔3〕。 NB00078魂坛上所盖小碗从其直口,深腹,饼足有削痕等形制特征与广东电白县霞洞墟唐墓出土的碗相似〔4〕。开平市和恩平市都发现有相同魂坛,多笼统地断代为唐宋时期〔5〕。在福建和广东一些属于晚唐和至五代窑址和墓葬中也出土有类似器物〔6〕。1980年深圳南郊M1出土有相似魂坛,报告亦同早期认识,将该墓定为唐代〔7〕。上述发现均按唐代说。近年来,随着城市基础建设的发展,有关考古资料日益丰富,陆续出现了一批年代明确的魂坛随葬墓:广宁县太公山出土宋代魂坛器身形制与南头古城博物馆馆藏魂坛相似,而前者盖饰繁复,时代应早于后者〔8〕。南雄出土魂坛有 “绍圣四年” 的确切纪年〔9〕。另东莞市篁村镇的北宋墓中也出土有类似魂坛,该墓有石碑铭刻可知墓主卒于政和年间〔10〕。南头古城博物馆馆藏魂坛从形制上看应晚于以上两者。

  综上所述,南头古城博物馆馆藏魂坛当属宋代,而不是目前所认为的唐代。同类陶坛目前仅见于香港及广东地区,可以认定这类陶坛是极具岭南地域特色的产物,应该是广东本地窑厂产品〔11〕。

  “魂坛又称谷仓、丧葬罐、魂瓶,由东汉五联罐发展而来,是专门为陪葬烧制的冥器,流行于三国吴、两晋时期,有陶、瓷制品。”〔12〕到宋、元、明时期,江南地区墓葬中复常见此类葬具,又称皈依瓶、魂瓶、龙虎瓶、日月瓶。“按其雕饰,包括佛家道场,丧葬仪式纪念性的碑阙,死后的粮仓,总的来说是死者灵魂的安息所。”〔13〕从目前发现的遗存资料来看,此类陶坛的功能是多重的。它有时是作为火葬墓的纳骨容器,有些又作为随葬用的“五谷仓”和“三浆水”〔14〕,而有的单件陶坛甚至兼具火葬葬具或谷仓和“钱库”的功用〔15〕。也有学者认为其具有佛教文化主题性〔16〕。绍兴出土的西晋魂瓶的圭形碑上刻有“……用此丧葬,宜子孙,作吏高迁,众无极”〔17〕,简明扼要地道出了魂瓶的用途和作用。总言之,魂坛作为明器,其功用主要是辟邪祈福。

  魂坛的时空范围有限,因此具有鲜明的大时代特征和文化特色。其造型多样,装饰感强,寓意丰富。魂坛烧造制作无一定之规,目前发现的魂坛无一完全相同者,这除了具有窑匠烧造的随意性,更带有社会思想的时代烙印,反映了强烈的民俗性和地方特色,因此是解读当时社会的重要实物资料。魂坛形体高大,堆塑繁复,刻镂繁缛,制作复杂,费工费时,是中国随葬品中造型最复杂、装饰手法和内容最丰富的明器之一。结合其演变盛衰,说明魂坛的流行与当时江南地区社会动荡、商品经济繁荣以及社会侈华厚葬之风昌盛有着直接关系。就目前发现的资料看,魂坛大致分为两个流行时期,前期为东汉至两晋时期,其中以三国两晋时期为盛;后期为唐宋元明时期,又多集中在宋代。前期魂坛由五联罐逐渐发展,整体较矮胖粗大,造像堆塑丰富众多,多道教及世俗文化题材。后期则整体造型趋于修长,盖上堆塑雕饰逐渐趋简,多佛教文化内容。

  魂坛在深圳地区多有发现,从目前资料看,深圳地区出土的魂坛一般为成对随葬,亦多为宋代以后。虽然在功能性质上与三国两晋时期的魂坛基本相同,但就其外观形制而言较缺乏可比照性。与江淮地区目前发现的同时期魂坛相比,也具有其强烈的地方特色。南头古城博物馆这一对魂坛上的座狮形牌饰在广东地区同时代的遗物中亦较为罕见。NB00078所饰的座狮,清瘦而威严,毛发须张,目光平视,四爪张扬,颈部挂一钥匙。NB00079所饰的座狮,丰满驯良,目光仰视,仪态端庄。颈部饰一水滴形物件。两件座狮均狮口大开,利牙尽露,形象逼真生动。狮子分布于非洲、西亚及中亚细亚,东汉时期始有传入中国的明确记载,自古就被认为是勇猛威武的象征。佛教出现后,狮子便被引喻为佛,成为佛教文化中典型的代表符号。《大智度论》中有云:“佛为人中师子,佛所坐处,若床若地,皆名师子座”。在这里,佛祖释迦牟尼被喻为无畏的狮子。而《法苑珠林》中就将佛称为“释师子”。说明这对魂坛上座狮造像无疑具有镇宅守护的作用,也可能代表了窑匠或墓主的宗教信仰。又因其形象明显差异,表现了性别之分,或可推断两个魂坛的主人的身份可能为夫妻。整体造型构思从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佛俗文化的交融。

  魂坛整体构思的深厚寓意还表现在器物上多采用与数字“五”有关的造型:五个饼饰、五周绹索纹、五道弦纹,另外器身上装饰的四圈水波纹加一圈火焰状栏,总数也为五。“五”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运用较为广泛的一个数字,如五谷、五福、五行、五色、五味、五声、五灵、五金、五彩、五方等等。而魂坛上与“五”有关的装饰,可能反映了阴阳五行的思想,祈祷逝者在阴间安息,保佑生者在阳间幸福。

  

  注释:

  〔1〕广东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广东出土的古代陶坛读介》,《考古》1965年第6期。

  〔2〕刘朝晖、郑培凯、李果:《香港出土堆塑陶坛研究》,《南方文物》2009年第1期。

  〔3〕广东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广东佛山市郊澜石唐至明墓发掘记》,《考古》1965年第6期。

  〔4〕广东省博物馆、电白县文化局:《广东省电白县霞洞墟唐墓简报》,《考古》1986年第1期。

  〔5〕《大沙发现唐宋魂坛》,《江门日报》2008年7月4日A5版。

  〔6〕何纪生、李居礼:《陵水县移辇村海滩发现唐宋时代陶瓷》,《广东文博通讯》1979年第8期。

  〔7〕杨耀林:《深圳市唐至明清墓葬调查发掘简报》,深圳博物馆编《深圳考古发现与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1994年。

  〔8〕密火树:《广东广宁县太公山出土宋代魂坛》,《考古》2000年第3期。

  〔9〕雷时仲:《广东南雄宋代陶坛墓》,《考古》1984年第7期。

  〔10〕广东省博物馆、东莞市博物馆:《广东东莞北宋墓清理简报》,《考古》1991年第7期。

  〔11〕同注〔2〕。

  〔12〕冯先铭等:《中国古陶瓷图典》,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年。

  〔13〕蒋玄俊、秦廷棫等:《中国瓷器的发明》,上海:艺苑真赏社,1957年。

  〔14〕同注〔7〕。

  〔15〕方玉瑞:《谷仓罐的名称、器型及演变》,《收藏界》2008年第8期。

  〔16〕李刚:《佛教海路传入中国论》,《东南文化》1992年第5期。

  〔17〕周燕儿、蔡晓黎:《绍兴县出土越窑魂瓶初探》,《东南文化》199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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