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明贤:开场白
欢迎大家来参加这场由台湾战略学会跟中国评论通讯社及中国评论月刊社共同主办的研讨会,讨论的主题是“民进党面临的挑战与未来发展方向”。
今天的讨论主题很有意义。根据提纲,我们有四个讨论的重点,观迎大家各抒己见:
第一,自从民进党失去政权之后,目前的处境如何?民进党是不是真的瞭解自己的问题所在?未来发展的方向如何?蔡英文担任民进党主席之后,有一些新的想法和看法,很多人也都希望她能够从理性、务实的角度,从经济的议题切入,把民进党带向一个新的发展方向。但民进党前总统发生的一些问题和弊案,也是民进党需要面对的问题;要不要切割,以及如何切割,都是问题。另外,民进党如何重拾它过去标榜的“勤奋”、“清廉”、“爱乡土”的核心价值?
第二,民进党未来能否有新的论述?这关系到民进党内部整体的架构问题。现在民进党虽说没有派系,但仍有派系之争,包括有所谓新系与非新系的思考。民进党与外围单位组织,例如北社、中社、南社、台湾社等的关系如何?这些都会影响到民进党未来是否能有新的架构。
第三,民进党对于两岸关系论述与“国家”定位,特别是所谓的台独党纲,是否会有新的思考或进行怎样的调整?
最后一点相当有趣,民进党未来的新生力量来自何方?今天有许多民进党新生代在场,如何看这个问题?民进党是否能凝聚出新领道力量,还是陷入集体领道的态势?这些都是民进党未来面临的挑战。下面开始今天的讨论。
罗致政:民进党复元和重新站起来的速度比我预想的快很多
谢谢《中国评论》月刊的邀请,让我见到许多老朋友。今天我有两个身份:一是以学者身份客观评论,另外一个是台湾社秘书长,或许可以提供一些观点给大家参考。
从学者的角度来看,我相当讶异民进党重整的步伐之快速。坦白说,经过立委和总统大选的挫败,不到半年的时间,民进党的复元与重新站起来的速度,比我想像的快很多。
我原本料想,民进党应该要花上一段比较长的时间重整,才能面对内外的问题,包括派系、财务等问题。但自从蔡主席当选后,不管在财务上、组织发动游行上,看起来共主的地位已经建立,虽然未达100%满意的程度,但速度超乎我的预期。
现在距2009年底县市长选举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县市长提名问题,也是观察民进党的一个重要指标。因为提名策略的改变——改成党内征召,在党中央权力一把抓的情况下,不会像过去初选那样,出现派系内斗伤痕累累到无法弥补的情况。所以,提名技术的改变和权力地位的巩固,对民进党都有相当大的帮助。
蔡英文的危与机
其实我对民进党未来的看法,有三点:
第一,广义来说,緑营的危机有三大块,一是蔡主席面临的内外问题;二是民进党要处理的问题;三是整个緑营要处理的问题。
派系问题,对蔡主席领道的威望造成一些保留与质疑,但经过1025的发展,蔡主席的威望提升,造成正面的效果,絶对有加分作用;但要说加分到所有的人都服气、遵从她的领道,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1025游行最大的进展,是蔡主席的领道地位提升。但是领道地位还要经过一些考验,包括像县市长选举,能不能做到让大多数的人都满意,或说提出与过去不一样的名单出来,或者也有人说蔡主席自己出来选,以母鸡带小鸡的效果,带动整个緑营士气。
830游行是民间社团发动,而1025是民进党出来领道,重新建立领道角色,对民进党来说是往正面方向走。虽然有加分,但内部天王们是否服从领道,还是出现拉扯的现象,是服从蔡主席或是回到过去集体领道,这还需要一段时间观察。
最主要的观察重点,还是在县市长提名这一块,过程只要不出现太多杂音和反弹,蔡主席领道可以进一步确认。
另外,县市长选举的成败也很重要。如果蔡主席不参与选举,而她提名的人选成绩又不太好,那她当然要负责。相较之下,如果她自己出来选台北县或台北市长,票冲得很高,即使有些县市选不好,她还是得分。
以我个人角度来说,蛮期待她参与县市长选举,因为不会有任何失分,等于她第一次面临选举。我认为她不会选得太差,即使是大局结果不好,她个人若能对一些新面孔有一些帮助,也能扶植自己的班底;如果她想选2012年总统的话,那么这些人未来也可以成为她的桩脚。
陈水扁因素与民进党的危机
第二,扩大到民进党危机问题。外界现在看到的是新系与非新系的问题。新系能力很强、论述能力高,但非新系却是一盘散沙、各立山头,现在就是扁系与扁的力量如何左右这个党。但从1025活动,我们可以看到,民进党可以不跟扁切割,也能达到让民进党继续往前走的目的。
坦白说,民进党是不可能与扁切割的,切割只会失分,不切还有机会可以赢。1025的游行,达到类似双赢的局面:扁得到取暖或是达到展现其政治实力的机会;对民进党来说并没有失分太多,甚至达到一个互相信任的模式。
在这里,我也稍微提一下对扁司法事件的看法。我认为扁案不是单纯的司法事件,而是有很强的政治力介入操作;扁有罪无罪是另一个问题,但国民党操作司法、检调机关,已经让许多緑营支持者与政治人物感受到很强的危机感,认为这是新的白色恐怖。
而像媒体的未审先判、检察官乱放话、押人取供等,让緑营所感受到的危机感不只是陈水扁,而是像骨牌一样,陈水扁倒下去之后、会有第二张、第三张倒下,所以大家都是命运共同体的体认,反而让緑营更为团结。
国民党本来要緑营切割扁、再达到各个击破的效果,但反使緑营更紧密的抱在一起。过去国民党认为,民进党跟扁抱在一起对其是有利的,但这次活动显示出,民进党与扁抱在一起取暖,对緑营不见得是负面的影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国民党过度操作司法层次的问题。
我觉得扁案在未来还是很重要的因素,但我认为扁的支持者或是民进党的支持者,他们已经能够自由地在心理上切割陈水扁。
民进党在緑营中的地位
没有其他力量可以取代
第三,是緑营这一整块。老实说,民进党还是本土社团中最强的政党,不论从组织、资源、专业等等来看都是。虽然很多人说要筹组第三党,但是光说到专业,你必须要辞去原有的工作专心党务,还要有党工,没有几个人会去做这些事情,除非原本就是从事政治工作;像学者、专家、深緑人士,只要问他们肯不肯辞去原本的工作,做专职的党工、党职,就很难了。
第二要素是资源,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钱,光是100个党工,1天的便当钱、工资就要百万千万,一年就需上亿元。所以,组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除非是现有台面上的政治人物出来带,他有足够的资源。不可否认有些社团把希望寄托在陈水扁身上、或是其他政治人物,但是可能性并不是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容易。
我认为,现在有一些本土社团对民进党有些质疑;蔡主席上来后,对她的方向、领道能力有些质疑。但我刚刚说过,1025的成功拉近彼此的距离,而且这次蔡主席的动作也很漂亮,包括对社团拜会也好、私下电话拜访也好,都努力争取支持。但磨合期还是存在,可是这是一个进展,1025是个重要转捩点!
当然未来还有很多的挑战,就整体来说,还是针对蓝的这一块。緑营之所以能够快速重整步伐,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现在的执政党,如果830是对马政府的怒吼,1025展现的是强烈危机感:主权不见了、台湾利益被牺牲了、要失去工作了。
所以,我觉得,经过这两次大型政治活动,催化緑营的力量有三种,一是愤怒或恨,二是爱,三就是危机。
我们曾经试图去瞭解,这两次出来的群众有何不同。你可以发现到,现在出来的群众与过去的支持者已经慢慢不同了:40、50岁的人变多了,这些是所谓学运世代或是经历民主发展的新一代,而且年轻人也变多了。我认为,支持民众基础的改变对于民进党未来的发展,都有正面的意义与效果。
各位都有经验,再怎么从南部动员群众,1000辆游览车顶多载来3到10万人。1025的游行,按照警局的说法至少有20万人,因此自发性参加的群众絶对是动员的4到5倍,830也是。再追问这些自发性的群众是谁?就是我们所说的中产阶级、都市成员、白领阶级等,跟过去我们所认为的中南部草根、老年的支持者不同。这些东西经过2、3年的酝酿后,民进党的体质也会转变。
最明显的例子是,蔡英文现在造势场合里说的普通话,变成群众可以接受的语言,可以认同、甚至变得很自然。坦白说,蔡英文也好,我们年轻一辈也好,没有几个可以用闽南语说得很顺,这也是一种世代转变。
翁明贤:
罗致政提到的两个重要观点值得重视
谢谢,致政兄刚刚提到两个很重要的关键:一、1025游行是民进党未来发展的转捩点;二、现在执政党的某些政策作为反而成为民进党支持者产生危机感,这些危机感让民进党重整组合,建构新的力量再出发。
施正锋:
民进党还不知道为何会失去政权目前还处于仿徨无措状态
第一,关于民进党目前的处境,我认为民进党可能还不习惯,执政了8年,失去政权后什么都没有了,这与国民党8年前下台后的感觉很类似,震惊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处于仿徨无措状态。
回头再想民进党为何输掉江山,我想民进党可能也还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判断是,民进党赢得了政权、却输掉了民心与理想。也就是说,民进党发现国家机器资源那么多,开始学习国民党绑桩的方式,办活动等等;很多事情在执政的时候都不做、完全抛弃理想,等到阿扁下台、民进党再次在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蔡英文的能力受质疑
第二,未来民进党该如何与支持者做连系的部分,基本上就是路线的问题。我们看蔡主席上台是延续陈水扁执政时期的新中路线,迷信中间选民,但支持者未必苟同。根据海外同乡的讯息,蔡主席去演讲的时候,对于台湾的立场顾左右而言他;海外同乡不少是在联邦政府里上班的人,当然有所质疑。
民进党内派系斗争还很明显
第三,民进党内组织派系斗争还很明显,大致可以粗分为挺扁与反扁,但基本上还是维持过去8年的样子,陈水扁与新潮流不得不做某种共生。
陈水扁不久前喊出不排除2012年重新披挂上阵,其实就是要跟蔡英文龢民进党人说,民进党、新潮流都不要忘了他,他还有实力。对此,谢长廷的人马也在观望。
这里的关键就在于,蔡英文有没有整合的能力,2009年的县市长选举是一个指标。坦白说,过去整合最成功的主席是许信良,他可以劝退自己的人,那蔡英文有能力、有意愿可以劝退新潮流的人吗?
过去初选的确有很多缺陷,但现在摆明用征召,但征召的标准在哪里?符合选民所要的吗?更严重的部分是,蔡主席已经明示,即使选败她也不下台,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未来派系之间,我看不见出路。
如果县市长选举选输了,民进党大概就整个泡沫化了。上一次县市长选举的时候,民进党就选得很累,因为民进党除了泛蓝的挑战,连民进党内部自己的派系都没有办法处理,陈菊寻求连任也只是险胜。
由此看出民进党的地方基础非常脆弱,没有吸收新的人,地方社团排挤性又强,只办活动养自己派系人马而已,不然就循陈明文(嘉义县长)模式——绑桩收编。你说地方上没有人,是因为维持派系平衡而冻结,不让新血加入,怎么会有人才?所以,2009年县市长选举不乐观。
民进党的清廉形象
已被陈水扁整个弄垮
第四,民进党的清廉形象几乎已经被陈水扁整个弄垮。陈水扁现在取暖时,之所以好像还有很多人挺他,是因为很多人都欠他一个人情;其实我看很多都是共犯结构,有权的人絶对有钱,唯一没有被污染到的是吕秀莲,因为她没有权,所以也没有钱,这也许是她不幸中的万幸。
很多社运团体
已丧失理想成为阿扁的帮凶
第五,民进党与社团这部分,我们从1025的游行可以看到:一派是社团,一派就是社会运动团体。
一些亲民进党的社团一直挥霍金钱办活动,但看不出实力;象征性的东西做多了是不会感动人民的。这几年来,姚嘉文俨然是阿扁的代理人,负责吸纳海内外大大小小独派团体。
而就传统来说,社运团体与民进党也息息相关,因为民进党在野,这些社运团体是塞人的地方,尤其是新潮流的渗透,挖人才当不分区的国大或立委。坦白说,没有一点自主性。
蔡主席说要重回党外,但她真的知道什么叫党外吗?她想到的就是社运团体,但社运团体这8年来像保险套丢在旁边的时候,哪有人会那么贱又回去支持民进党?而且社团应该是最有良心、理想的,他们都属知识分子,应该提出社会改造与建构论述等,但被阿扁摸头后,都是帮着阿扁讲话,理想变成国王的新衣。这么一来,这些社运团体当时就等于帮凶,那现在又凭什么谈社会改造呢?坦白说,我瞧不起那些社运团体。
民进党把台独当柴火烧
第六,对于民进党的“台独”主张,我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民进党只有在需要时,才把台独拿来取暖,把台独当柴火燃烧,他们做的很多事情都在伤害台独运动。
我也不认为台独党纲是民进党的问题,因为台独不是他们所信仰的真理。我认为民进党像个lousyagent。美国的lousyagent下面养了很多歌手,只抽成,却不帮你找好歌曲、不找好编辑、不做好宣传,因为怕你跑掉,你就被丢在那边,然后责怪说实力不佳。
民进党就像这种lousyagent,放在手里、含在嘴里,占着茅坑不拉屎。现在忽然下台了,阿扁却说要做台独教主,好像新潮流与蔡英文不要,阿扁帮忙守着。所以民进党前主席许信良说,台独党纲的问题已经是历史的灰烬了,现在只有台湾前途决议文。
看不到民进党的新生力量
第七,最后谈民进党的新生力量。民进党的老党外,现在大概只剩下吕秀莲,只剩下逝世时供人祭拜之用,例如黄信介。黄信介应该最讨厌阿扁吧,因为扁每次都消费他。施明德等等只要出去,应该就被民进党视为叛将。
坦白说,我觉得白色恐怖那一代人还蛮有气魄的,不过那一代的人就如同老一辈的人,觉得自己就是中心,整合很困难,都是大庙小庙一个人。在台湾,每次说要整合,就是分裂的开始,因为要争领道权,所以大家就拼命灌人头。
第二代辩护律师只适合待在殖民地的地方,我看不出在台湾民主化过程中需要这些律师。律师的特色就是钻法律漏洞,这些人除了口才好之外,我看不出来他们还有什么东西,就像MTV,看完之后没有感动,因为他们没有实质诉求。
第三代是学运,阿扁、新潮流都用了许多学运人士。那到底20年前在大学里吸收的那批菁英有没有用?我还没有答案。新潮流这些都是战将,能言善道,都可以选上立委,但是由抗争到正面建构的能力,还有待检验。
李登辉当年需要一批人斗非主流派,刚好民进党这批学运世代被引荐,他们命运都不错;也许就是因为命太好,阿扁不小心执政,让他们就搭直升机上去,没有很多机会接受磨练,所以未来他们能不能禁得起考验,还要再观察。
现在我们看第四代。阿扁身旁至少有童子军,谢长廷身边有人吗?你说新潮流打群架,至少都还有一群人在打,谢长廷就是一个,他就是神。民进党那些新世代,很多都是很势利加进来的,这与我们看到白色恐怖因理想而抗争那群人完全不一样,台湾未来要由他们来领道吗?
翁明贤:谢谢正锋兄,让我们听到许多对于民进党的批判,以学者的身份观察、瞭解民进党的思考点与看法。
许淑芬:民进党应把争取权力放一边重新思考什么是现在的路线
谢谢中国评论给我这次机会,在1025大游行隔天,重新审思这些问题。有些话,好的由致政讲了,坏的由施老师讲了,我提出一些原则性思考问题。
我觉得民进党现在的处境在于要走什么样的路线。不管是政治民主化或社会运动,台湾这20年来一直无法彰显的是,台独路线或社会运动中不同经济主张的路线。过去民进党未执政之前,我认为这两条路线是错乱性的交错,不小心太早成真,民进党拿到执政权;再经过8年之后,民进党要再思考该进行哪一条路线。
我的意思是说,无可讳言,做为一个台湾人,在民主化的过程中,以“国家认同与尊严”来突出路线、或用国民党的压制、中国共产党的一些做法来动员、甚至获取政权,这是个很有效的办法,历史也证明这是最快速累积至成功的一条路。民进党经历执政失败、选举的失败,这条路线是否仍适合现在的情况,值得思考。
另一个问题是,民进党现在的期待为何?是在野党、抑或是想要重新执政?我记得10几年前,不论是政治民主运动、社会运动里,大家对于执政、对权力的渴望迫切性没有那么强。可是当我们8年执政下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我们尝尽了权力的滋味之后,一旦在野,就像施老师说的,很多人会很低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还是会想要取得权力。我认为民进党应该先把权力放一边,重新思考什么是现在的路线。
民进党的无力感与危机感
再回过头说1025的游行,回溯我们以前的集会游行,不论是反宪法100条、宪改、反军人干政,每个运动都会有一个具体的诉求是当下的政府应该立即处里的,甚至后来可以达到某些程度处理效果,那有助于运动往前推进,也让人民感到他们站出来是有用的。但接下来,一个运动完了之后,你要让大家觉得确实有往前推进,不然持续性的危机感,社会产生的是无力感。
现在五院全在国民党手上,立院要有3个委员才能提案,即使我们拟了许多好政策,包括退税、两岸协商监督条例等,也根本排不进去。也就是说,体制内所有的抗争都处于无力的状态,那么群众运动能达到什么样的激励作用?
我担忧的是,当所有体制内的力量都无效的时候,基本上做为一个泛緑阵营的领道者,如何在政治的场域或议题中,发挥影响力,把汇集的群众力量转变成政治上的成果,我认为这是民进党目前最重要的挑战。
翁明贤:谢谢淑芬。这两条路线之争,从1025的游行结果来看,确实面对抉择关头,而我们也看到执政党反应也相当快速,马、刘南下,说明政府施政不足会虚心检讨,但坚持方向是对的。换言之,也涵括了整个反对党运动的能量,所谓的反黑心与自主权都已经有在做,而且也加紧拼经济,这样的思考把运动转向经济、而非其他的考量。
我们也看到执政党说要和在野党主席进行辩论,也塑造蔡主席在野党的地位,也欲把整个社会运动拉回体制内。刚刚淑芬说了,既然体制内反对无用,利用社会运动撼动执政党,也确实是值得大家讨论的方向。
赖怡忠:
民进党的危机并未解除
1025算是形式上成功的游行,这是民进党把危机成功地转换为对其有利的一个战术操作。可是,民进党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会出现扁的问题对游行产生干扰与影响。如果一个政党已经成功完成对其支持者阵营的政治领道的话,就不太可能让一个人、而且只是前总统产生这么大的干扰效果,甚至会严重到可能让整个游行焦点失焦。
这些现象表明,民进党本身对于整个游行的目的与目标是不清楚的。另外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扁一个人就可以产生这么大干扰的效果?实际上,从2008年520之后到蔡主席上台,民进党支持者并没有感觉到新的领道者或新的领道团队,包括党中央在内,有在实施一个有效的反对运动的政治领道,这是一个重要的关键。
陈水扁从830之前不敢讲话、的确认为自己做错事情,到后来因为看到基层民众缺乏一个有效反对政治领道,所以他切入并夺取发言空间,才有办法威胁到反对党的“正港”领道者。
从这个角度来看,实际上,1025前民进党面对这个游行是充满危机感的,这也是为什么830民进党并未直接出面主道,但是在面对陈云林事件的时候,他们认为必须要出面主道的考量。不论民进党本身决策如何,就1025活动的效果来说,民进党的危机暂时解除,他们的操作也算是漂亮的处理,但是这个危机的根源并未被处理掉,而会继续延伸。
民进党没有认真检讨败选的原因
也还没有找到未来的定位和方向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我们回到最核心,民进党本身在败选之后一定要处理几个很基本的问题:第一,败选的检讨,即怎么败选的?第二,这个败选的检讨本身有没有被其支持者认同?第三,若有检讨、原因又被支持者认同的情况之下,这个党要重新站起来的位置是什么?也就是新的社会地位在哪里?民进党要代表谁?职责是什么?未来台湾社会主要的矛盾点在哪里?
但就事实来看,民进党败选的检讨还是倾向选举的技术性操作,譬如说排蓝民调、党内部不团结等,都未深入核心。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为什么相较于8年前,会有那么多人不再投给民进党?就是因为党内无法整合,才把问题检讨一直放在那个地方;而检讨后,是否被支持者认同,我至今也未看到。如果没被认同,党中央应该要下乡到处去讲,与支持者进行对话,寻求认同,让支持者知道我们的检讨,也知道未来会往哪边走。这是一个执政党变成在野党、要重新出发的基本功课,但我们没有看到民进党有这种努力。
再来,就是民进党新的定位问题。民进党认为台湾的社会未来几年会往哪走?设定好之后,才有办法在社会矛盾点中,清楚找到社会理想与切入的角度。民进党在台湾未来可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对执政党将采取什么样的立场?再从这个地方延伸来设计政策。可是到目前为止,这几个部分都还没有很清楚的结果,或者说,民进党是做了,但是我还没有看到。综合上述所言,我认为民进党尚未整合完毕,这也是为什么政治领道无法展现,为什么扁议题可以产生这么大的反响。
民进党要进行组织再造
党主席要培养新的政治领道者
对民进党来说,还要进行组织再造。面对现行的选举制度,民进党要如何改造组织?我知道有一些改造方式,譬如原来以县市为主的党部,改成以选举区域为主的思考,当然会与既存组织产生相杆格的关系,可能被迫要做一些妥协。
另外,民进党如要在意识形态上重新整合及组织改造,还在可见的未来,发掘出谁比较有可能出来带领?这不是比谁有能力或才干的问题,而是需思考在既有的社会资源上,有没有办法把一些人在既有的政治历练上,进一步提升为新世代的领道者。这里不一定是所谓的“新世代”,但是起码在有新的代表出现时,民进党有没有思考用资源帮他往上推?
实际上这与县市长选举有关。以民进党现有的政治场域来看,要出现新领道者只有两种途径:一是立法委员,一是县市长。县市长选举在2009年,以民进党籍县市长的资源,有没有办法撑到出现一个“全国性”的领道者?如果没有办法,那么党主席在培养新兴政治领道者上扮演什么角色?现在人们多着重在党主席如何带领党打赢选战,反而比较少人谈到党主席这个机器在政治领道功能上的期待与处理。
对民进党的未来比较悲观
综合起来看,我对民进党的未来仍是比较悲观。因为前面几个都是关键性的问题。未完成自我检讨,就无法清楚得知民进党未来在台湾社会上将扮演什么新的角色,组织再造的方向也就不清楚,间接影响到如何帮助新兴领道者爬上来,还包括如何以现有的资源帮助和领道。
以县市长来说,民进党现在资源就是有限,怎么可能投注23个县市通通全力辅选?有的是必输的,这时就要给新进的人政治历练、增加曝光度、扶植他的在地政治势力;对于比较有可能会当选的地方,就要有4到8年后新的政治领道必须要由这些地方出来的期待,因此党的选举策略很重要。
民进党现在面对县市长选举,为避免初选的纷争改采征召,可看出民进党想要寻求团结,但这也相对暴露出民进党对内部整合的不团结,这里隐含的问题,将会影响民进党未来的组织再造。
民进党面临的挑战很严峻,组织再造很多工作都不明显;未来的发展方向,可以靠马英九执政不佳来赢得政权吗?也不可能。民进党要重新回来,不仅要指出马执政上的问题,还要展现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比马强,取得民众信任。
翁明贤:谢谢怡忠兄语重心长的建议。
郑文灿:民进党在逆境中会展现良好的判断
在顺境中反而会出错
谢谢中评社举办这样的座谈,刚好在1025之后,特别有意义。民进党从322败选、520交出政权,到现在超过半年,马英九上任也有一段时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来观察、检讨民进党。
我觉得,民进党要做的功课仍然很多,面对这些危机与挑战,愈来愈能显现民进党的特质——在逆境中展现出良好的判断,顺境中反而会出错;从逆境中来看民进党,对我们的历史任务、政治任务来说,都是不错的点。
我认为,“830百日呛马”对于民进党意义重大,表示民进党已清楚认知自己是个反对党;我们已经没有执政资源,必须要把反对党的角色扮演好;也有责任与义务带领群众去监督、制衡马政府,表达人民的不满、感情与诉求。这是830最大的意义。
重回反对党角色,在“1025反黑心顾台湾活动”中也看得非常清楚。830以后,民进党也体认到,如何将反对党的角色扮演好,其中包括短期目标与中长程目标。
中长程目标当然是重新执政。如果一个在野党,完全没有执政的可能,它可能会采取一个完全不同的路线。但是就短期目标而言,民进党要成为一个有意义、有力量的反对党。
民进党重回群路线的可能性很大
八年的执政,有成就也有包袱。蔡英文主席说,民进党是有执政经验的在野党,也有人笑说是有执政包袱的在野党,有时会被过去的主张绑手绑脚,会因为执政时期的政策影响到我们在野的判断。不过,最终来说,这些都只是过程,民进党会走到以在野、反对的角度看待马政府,执政时期所犯的错误也会迅速更正,包括政策立场上的调整,不会拘泥过去的主张,这个变化相信外界可以很快地看到。
另一个变化是有关群众运动、社会运动,八年执政期间,民进党确实跟各种社会团体失去连结与对话,包括学术界、文化团体、社运团体、NGO团体等。在野后要重启对话,当然要面对批评,面对许多挑战。
我认为,如果我们清楚知道自己是反对党,当然有责任把在野阵营的力量做某程度的连结,而连结的方式不一定是谁大谁小、或谁吃下谁,可以平行、针对议题和状况而定,主要问题是如何有效连结。
在立法院,民进党居于少数,国民党有3/4的席次,完全主道立院的议程与决议。照这个情况看来,民进党重新回到群众路线的可能性很大。未来议会路线与群众路线的消长,议会路线势必减弱,群众路线的重要性势必增加。民进党中央的主道力量也相对重要,不只靠国会中27席的立法委员,党也必须展现领道力。这就牵涉到蔡主席如何处理扁的因素、党内派系、以及所谓天王的问题,这是蔡英文的挑战。
陈水扁问题不会立刻结束
未来起诉和大审絶对是政治大戏
我简单说一下扁的问题。从830到1025,民进党应该可以多听支持者的思考,人民的声音很素檏、直接,也很深刻;人民知道国民党政府利用扁案打击本土的价值,他们也知道国民党想把扁案与民进党绑在一起、划上等号,让政治效果提高。民众很清楚,也不会掉入国民党的陷阱,即使他们心理、或情感上有挺扁。
我也要提醒一点,阿扁领道民进党的发展超过十年,阿扁所使用的语言诉求,我们的群众十分熟悉,对于阿扁有感情是很正常的。陈云林先生来台前,阿扁说“把共匪抓起来”,这句话浅显易懂,突显呛中国的强力对抗性,以及马政府从反共到亲共立场转变的荒谬。我们看到1025的游行中,民众自发性准备的游行道具,这个口号出现的比例极高,也许我们认为很民粹,但是这也代表扁式语言,非常贴近緑营民众的心理。
1025大游行分为五路,各有一个代表性的总领队,阿扁是参加其中一路游行,我们并没有特别设计。事实上,阿扁代表的是“阿扁路线”,这也是民进党要适切定位的。从这个角度评价蔡主席,我认为也不为过。对于阿扁路线,尽管各派系对扁有不同的主张,主张有所差异。但是,我相信民进党不会因扁而分裂,也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应负的责任,这是重点中的重点。
因为扁问题不会立刻就结束,司法问题不可能马上就结束,特侦组尚未起诉陈前总统从起诉到司法大审,絶对是台湾的政治大戏,甚至有可能会延续到2009年的县市长大选。
也就如同群众一样,如何在心里安排阿扁的位置?8年执政不是只有扁一人执政,执政的团队对于8年执政的责任,应该共同承担。我觉得民进党确实该为过去8年做定位,我完全同意怡忠所说的,要对8年来的得失成败做定位,从中汲取教训,什么是我们曾经追求的?什么是我们该放弃的?
民进党不可能与陈水扁切割
很多群众都可以把个人与政党区别好,他们都说是挺台湾、挺本土,不是挺个人,阿扁与民进党可以有所区隔。但是,扁曾是党的领道人、是开创历史的人,对台湾有所贡献,民进党是不可能与扁切割,这一点是民进党必须承认的。
民进党中常会对于扁案的决议,反映了党的主流意见:以廉政委员会的裁决为基础,在政治道德上,无法认同扁案所涉及的公私不分,但是在司法人权上,民进党会强力声援。处理扁案不是短时间可以落幕,我想未来这个调子也许会微调。
我也觉得我们都放大了阿扁的因素,阿扁的路线与民进党路线某种程度上重迭度高,但因位置不同,扁可能讲得比较辣、比较冲。但是我们也要承认,阿扁所代表的深緑路线,在民进党的政治传统中有根深蒂固的一面,这也是我们的党应该面对的。即使阿扁个人的影响力降低,但阿扁路线仍然存在,应该如何定位?这也是党的重点。
民进党天王们退位或退场是必然的
再来则是处理党内各天王的问题。总统大选后,民进党的形象受伤,因为初选的过度竞争,团结的局面被赤裸裸地打破了,外界都看到了,支持者也感受到了,因此党内天王在败选后暂时退场是必然的,如果在败选后,党内天王继续互相竞争,民进党恐怕无法跨越到一个新的阶段。
蔡英文主席是在此一背景下被期待。其实她从政的时间很短,对有些人来说,甚至觉得她是民进党的局外人。作为党的领道者,蔡英文在政治上的“学习曲线”要更快一点,因为,社会各界对于蔡英文的期待,加上党主席的角色,蔡英文必须更努力做好党主席。
如果要扮演好领道的工作,党主席必须有整合能力,适当安排天王的角色。党内派系问题也一样,我觉得,蔡主席不会受制于派系,她是领道者,当然会超越派系问题,也会和天王们找到共处方式,而重新寻找民间社团的连结点、合作点,则是蔡英文所领道的民进党对外的挑战。
蔡英文对民进党的政治文化体会不深
但民进党短期内很难换掉蔡英文
最关键的问题,是蔡主席如何领道民进党,除了有效制衡、监督国民党之外,如何打好选战是重要课题。我认为蔡英文主席自己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参选,台湾有个说法:“政治人物的生命在选举”,只有通过选举的洗礼,才会成为成熟的领道者,目前的情况是蔡英文不会参选县市长,目前民进党所谓的梦幻名单应该包括有政治潜力的学者或者卸任的政务官。我想,主要原因在于,民进党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其他人取代蔡英文。
蔡主席对于民进党的历史、緑营群众的感受,或许体会还不够深,这是她要补强的地方。蔡英文当选党主席之初,舆论期待民进党是理性的反对党,但是这一点也很难做到。实际上,民进党如果没有强而有力的对抗能力,就是没有用的反对党;反对党就是要放火,不要放水,要主攻,不要主守,要有效提出对抗的议题。面对冲突时不要害怕,有句话说“打架时很难计较姿势是否优雅,吵架时很难计较语言是否斯文”;两军对垒时,冲突难免,但是这絶对不是粗鲁、不理性。
民进党广义来说都是独派
但在不同阶段会有不同的主张
民进党重回在野之后,会不会更加台独化?我个人认为,民进党的政治主张在野之后,将会更清晰。某个程度上说,我认为是马政府的战略错误,今天有60万人上街头呛马、呛陈云林、呛中国,如果这个游行发生在李登辉时代,李登辉可能会巧妙地将抗议转化为牵制中方的筹码,不让北京予取予求;甚至借此避开某些政治的承诺,李登辉用民进党反对,拒絶北京的要求。
我觉得北京可能也会看到,马英九必须要面对内部民意的制约。但是,也许马有求于北京,不知道如何看待1025的反对声音,事实上,台湾的民主、主张独立的声音,絶对是两岸互动时台湾可以运用的筹码,而非包袱,这一点马政府似乎还不懂。
至于民进党该采取何种主张,不论是台独党纲、或台湾前途决议文,我认为,不应只有一种策略,民进党应该在不同时候采取不同的策略。譬如说,1025大游行是凸显黑心食品的问题、凸显国民党在主权上的让步,只要大方向对,每个阶段的重点略有不同是很正常的。
民进党广义来说都是独派,民进党内没有统独之争,只是做法有别。不过,不同的世代主张略有不同,民进党的学运世代,或者在那个时代成长的世代,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和上个世代也有若干的差异。
民进党短期目标是打赢年底的选举
做个有意义、有力量的在野党
民进党的民调:在总统大选前,民进党的社会基础有所流失,支持者有中老年龄化、乡村化的趋势。而在野的半年内,最大的改变是民进党找回年轻人的支持,民进党在从20到29岁、30到39岁的支持度大幅提升。甚至于在女性选民的部分,毒奶事件让她们对于马政府不满,而失业问题、经济衰退问题让上班族不满支持率拉高,这是民进党的机会,如何把支持结构完整化,抓住潜在的支持者,在县市长选举时展现出来。
从各项民调显示,国民党的政党支持度比民进党约高10%,但是,这不代表县市长选举国民党会赢,因为在各县市不满意国民党的施政比例都超过50%,浊水溪以南还要更高,这是我们稳住县市长版图的一个重要背景。
所以我们用征召也好、协调也好,民进党一定会提出社会可以接受的名单,不太会纠结在派系问题上,因为这是民进党的存亡之战,大家一定会非常团结。
县市长选举也是观察民进党是向上提升、或向下沉沦的选战。蔡英文能否带领民进党重新执政,这是以后的事,眼前的目标就是2009年的县市长选战;如何把选举打得漂漂亮亮,是民进党存亡关键。也就是说,民进党的所谓短期目标,就是做个有意义、有力量的在野党。
罗致政:
民进党路线问题的两个核心概念
大家都提到路线问题,路线问题有两个核心概念:
一是统独问题,就像刚刚文灿讲的,广义来说大家都是独,只是在策略上如何分头并进、或说如何阶段性调整,这方面的确有不同的看法。
二是体制内或体制外的问题,类似我们重回党外时代,民进党立委是27席,在立法院连提案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有人认为该走街头路线,有别于温文儒雅的议会路线,这不代表非理性,而是以较强势有力的路线,来跟一党独大的国民党对抗。因此,这是如何运用路线与策略的问题。
民进党不仅要检讨选举的失败
也要检讨执政的失败
另外,民进党必须要做深刻检讨,之所以现在变为反对党,不能只检讨选举的失败,也要去检讨执政的失败,这两个检讨层次不太一样。选举失败只是策略性的问题,而执政失败代表过去8年,到底是太坚持而失败,还是太妥协而失败,一定要深入检讨。
现在大家都不去谈论这个问题,就直接说重新出发,还没检讨就出发非常可能犯相同的错误。我认为蔡主席也好、本土社团也好,在某个阶段应该回头检讨选举失败与执政失败的原因。现在大家忙着对外,暂时搁置緑营内部问题。
坦白说,党、社团、各候选人等都要检讨,但当枪口一致对外后,这些问题好像都不见了。这些问题早晚都会浮出来,等到选举时候,又重演2004、2008的结果。我认为,宜早不宜迟,趁马英九自顾不暇的时候,民进党也该开个内部检讨大会,让民众看到民进党的路线、策略,甚至是对过去8年的告白。
王昆义:国民党愈来愈痞子化民进党愈来愈流氓化
我在《中国评论》月刊上写文章有个原则,从“人”带出“议题”,只评论人的好坏没有意思,在议题上发挥才有意义。谈民进党的危机,最简单的有两个,这当然也是台湾的危机,即政党再轮替之后,我发现政治上最大的危机是,国民党愈来愈痞子化,民进党愈来愈流氓化。
“痞子化、流氓化”是大陆有些人评论文革的时候,对于知识分子双重性格批判的语言。“痞子化”以鲁迅的说法就是无能、自卑的人,对周遭事物表现得好像事不关己,并以过度轻蔑的态度对待,像阿Q这样的角色。当国民党面对执政危机不断扩大的时候,它其实不是很清楚危机的根源,所以会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处理,当然危机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马英九说,他絶对不会出卖台湾,只会出卖台湾的水果,用这样的冷笑话来面对在凯达格兰大道上聚集的60万人的声音,给社会的观感真的很不好。刘兆玄也是,给人“何不食肉縻乎”的感觉。所以我说国民党痞子化,不是骂他们,只是感叹他们面临危机还不知道危机在哪里;几个重要的头头,动不动就说冷笑话,真的跟人民感觉愈来愈远。
1025很多人站出来,我想多少也是对执政者言语上不庄重的不满,这跟早期的老国民党不一样,蒋经国、李登辉都不太说笑的,连战也是一副稳重的样子,国民党重新执政后竟然是这个德行,只会让人民愈来愈难过。
而用“流氓化”来形容民进党发展的态势,主要是因为部分民众感觉民进党过度把暴力、贪腐美化了,所以阿扁、王定宇都可以成为英雄人物。说实话,这些东西是緑色价值崩解的最坏示范,不管是政治目的或其他考量,对于社会道德价值来说,叫人民如何遵守这样的社会准则?所以我认为民进党势必要处理过度抗争的行为。另外,我认为过度美化暴力、贪腐的行为并不恰当。
民进党的三座大山
再来是民进党面临的三座大山该如何处理与解决。
第一座山是阿扁洗钱疑云。这广泛的牵涉到社会价值的问题,评论很多,我就不在此赘述。
第二是过度反中国的心态。民进党反对中国大陆,但中国崛起是事实,从刚开过的亚欧高峰会,可以看出“中国崛起”的价值,又重新受到欧亚大陆国家的注目。
2003年美国欲攻打伊拉克,有主战与反战两大集团,主战以美英为主,反战则是法、德、俄、中。这次美国金融风暴,大家都在观察中国怎么说、怎么做。主要的转变是,在2003年时陆权派的“法德俄中”里,没有一个主要领道者,而刚闭幕的亚欧峰会,中国的角色愈来愈明显,未来美国没有处里好金融海啸的问题,而中国挺过了,我认为国际的资金会流向中国。这牵涉到欧亚板块的大变动问题。
民进党如果还是锁在单一的食品安全议题全面反中,未来欧亚板块绑在一块,你该怎么处理?所以民进党近于迷信式的反中心态不健康,若中国二度崛起,你要怎么与大国相处?人民会再相信你有能力带领台湾吗?
第三大山是台独党纲的问题。大家认为“台独党纲”是历史的灰烬,不具有任何意义,但是中国大陆在乎这个东西;如果“台独党纲”阶段性意义真的已经完成,是不是就不需要有再存在的必要性。
我记得彭明敏曾说过,只要主权守得住,台湾叫什么台湾、中国或是“蒋经国”都无所谓。我认为,目前蔡英文提出的主权关系相当檏素,不用两国论或一边一国包装,主权就是主权,所以也不需要台独党纲来包装,这反而是使自己无法往前开展的因素。
以较宏观的视野来看,除检讨民进党的内部因素之外,外部因素的变化也要参考,民进党不可能停顿脚步,而没有更大的发展;民进党322会失败,我想也是过度操作反中而吓跑一部分人。
翁明贤:谢谢王老师的建议,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轮的讨论。
施正锋:
蔡英文的言行无法感动人民
我这里有三点,第一,是不是因为当局者迷,或是习惯使然,我们好像都是在去历史化、去脉络化,也许是蔡主席对过去都没有经验,语言无法感动人民,她演讲的语调、用词,就像国民党举办的演讲比赛。其实我们做的检讨工作或论述,就是在与民众对话,他们现在感觉仿徨、无助,难道民进党要靠国民党的犯错重新回来吗?
目前为止,我们都知道民进党擅于选举,用选举肯定自己,只知道要抗争。如果没有中国共产党、没有国民党,民进党不就死掉了吗?我们看从10几万人到60几万人,即使100万人上街头又如何呢?不能一直靠街头运动,民众期待更多的是能够领道他们到什么样的大道。
这半年来,国民党做得不好,但民进党的立委也没有提出好的提案,只因为人少,就一副只能抗争的模样,而党中央也好像不见了。
民进党定位不清是最大问题
第二,过去又陷于派系问题,把知识分子当作工作来利用。像台湾智库做了这么多,就只有国外元首来时露个面,实质的功能未被肯定。例如立委减半、选举制度的改变,都只囿于短期近利,想吃下台联,没有长远考量。在知识上无法领道我们,凭什么做执政党?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会带我们走上对的方向?
坦白说,同理可证,选举时我们又如何相信你会扮演好百姓与精英之间的桥梁角色,而不会沦为帮人扛轿?民进党最大的问题,就是一直停留在过去的抗争;民进党的知识分子应该要发挥正面领道的作用。
第三,民进党支持的基础在哪边?民进党刚开始党外运动就是从都会区开始的,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占多数。曾几何时,在执政之后,选民的基础会大量缩水?从进步性的政党变成保守型政党,让人感觉民进党没有长进,这样民众怎么会想要支持你呢?自我定位是最大的问题,到底你是个什么样的政党?
翁明贤:施老师您刚刚提到的民众基础,您认为该如何扩大呢?
施正锋:这不是扩大的问题,而是民进党倒退了,好像回到妈妈的子宫里。这不是我们的调,你会说闽南语,王金平的人也会说呀,马英九也会秀客家话。既然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在都会区发展了,民进党自己画地自限,以为台湾本土就是限于讲闽南语的人,这样是不够的。
赖怡忠:
民进党缺乏把价值转换为政策的能力
我这边也提出民进党的两个问题,再回应所谓的三座大山。民进党要处理的两个问题:
一是知识菁英部分,也就是知识深化与价值领道。选举的时候,很多人都说要回到民进党的基本价值,实际上2005年就有“新民进党运动”,但都属于基本的个人层面比较多,譬如说清廉。
但一个政党要有把价值转换成政策的能力,若真的要讲清廉,什么样才能真正达到清廉?不光是推阳光法案,对社会整个的运作型态也要有某种程度的瞭解,包括在此型态下,哪些行为容易对清廉造成侵蚀?在这灰暗地带能订出大家都能接受的准则、或是透过制度性方式降低某些问题。所谓政策能力是指这种东西,不是说回到价值,把严肃的制度性问题以个人层次的“清廉”来回避。
从这个地方还可以引申到许多议题,民进党重新进行自我价值定位的时候,不能只是在语言上做文章,例如像“中间偏左”这种似是而非的讨论。当你提出某个价值时,你应该要根据此价值面对许多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例如主张“中间偏左”的人一定对处理经济危机有看法,那你要处里的政策为何?若坚持“右派”路线的人也会有一套社会保险制度的做法,右派逻辑是如何产生政策以处理这个问题?诸如这种问题都凸显,民进党需要有把“价值转换为政策”的知识能力,这是非常首要的工作。
而且民进党是有执政经验的在野党,所以人民对你的要求就不再只有核心价值,而是把价值变成符合台湾现实、可操作的政策,这是民进党的挑战。而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是民进党本身在摄取知识的懒惰与不用功所造成的,这点包括我在内,都要好好的自我批判。
民进党必须正视和处理派系问题
二是党的部分。这又跟扁有关连,不是说扁有多不好,而是扁的作为跟派系头头有什么差别?透过资源分配形成政治网络。从这角度来看,扁造成的问题也代表派系运作的问题,更反映了民进党被派系支配的经营困境,在掌握国家机器时会出现的问题。这不是说扁组成派系,而扁是遵循民进党固有的派系经营方式来处理政治,所以民进党自己本身要往下走,对于派系形成背景的基础要想尽办法处理。如果你承认有派系,那就得找出派系管理规则;如果不承认派系的存在,哪又该怎么做?
2006年曾说要解散派系,实际上根本解散不掉。根据过去的经验,是很难处里的,但问题是如果你不处理,党的组织很难往下走,不仅是无法扩张,而且在面对国民党,也永远处于弱势。
对有关三座大山的看法
对于前面提到的有关三座大山问题,我的看法:
第一,对于陈水扁的问题。如果民进党抓到政治领道,自然会将扁盖过去,问题马上解决;而且扁会形成困扰,我认为是民众对党中央未扮演政治领道的不满所造成的,如果能对症下药,扁自然不是问题。
第二,对于反中问题。民进党在1987、1988的时候并不是反中的政党,反中从来不是民进党的意识形态。实际上,民进党那时主张开放探亲、和平相处。我根本不认为反中会是大问题。我觉得要讨论的应该是,民进党如何界定中国大陆在台湾发展上将扮演何种角色?
第三,是台独党纲问题。我不认为,为了要跟中国大陆交往,就得根据他们的喜好切割这些东西;如果要处理,本质不应该是这个地方,关键还是在于民进党未来的历史任务;如果拿掉了,会不会有害于民进党的价值与生存发展?目前来看,我们该检验的是,当时确立台独党纲的背景、与持续留下来的原因,在今天是否还存在?
郑文灿:
如何看台独党纲问题
我来谈一下台独党纲的问题。民进党与国民党除了社会基础的差异之外,政治认同的差异也很大。台湾社会本身就存在认同的矛盾,并不是民进党诉求的结果。如果北京认为关键在于民进党对台独的看法,我认为太过表面化,两岸确实存在结构性的差异,民进党是反映这样的政治情感。
台湾的社会中并不是先天上存在反中情绪,台湾现有的生活方式、价值与信仰,许多台湾人民认为应该要保护,不要破坏,广义的台独问题应该从这个角度看待。最近蔡英文也提到,保护主权其实就是保护我们的生活方式,反映了这样的广义台独的思维。
民进党现在也不是执政党,“外交”、“国防”、两岸对垒政策上都没有主道权。但是,国民党执政后,提出“外交休兵”,发展两岸关系优于一切。从目前情况看来,马政府似乎让了很多,但台湾没有得到什么,民进党的支持者认为马错了。这也是大陆在看台独、马政府问题时不清楚的地方。
民进党不是反中政党
对于民进党是不是反中政党的问题。我认为,1999年通过的台湾前途决议文,已经充分表达两岸和平相处的善意,对于现状的尊重、对于民主程序的坚持,不能和反中划上等号。像毒奶粉事件,全世界各国采取的态度比台湾强硬很多,台湾在民生物资上,大陆制造产品比例也相当高;我认为毒奶粉事件引发的反感,不是民进党煽动引起的,而是北京在这问题的回应上,没有表现出让台湾人民信赖的善意。
不能把民进党的群基础简化成中南部或乡村
将来不论是在野或执政,把我们的群众基础简化成中南部与乡村,都过于简化;即使是中南部或乡村的选民也有他们的政治逻辑,他们认为因为国民党执政受到较少的利益,所以支持民进党,我认为民进党应该要珍惜,这部分也不能被污名化。如果中南部声音比较弱势,反而更该被保护,民进党要多努力把政策逻辑说清楚。
民进党处理清廉问题虽有为难处
但不会把追求清廉的焦点模糊化
接着来谈贪腐问题与扁的问题,其实清廉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政治诉求,而是民主政治的前提。民进党在这问题上应该展现出政党的纪律。虽然我们有很多为难的地方,但是追求清廉反对贪腐不应模糊化,这点大家可以检视,民进党不会乡愿、包庇,一定会表现出相当程度的方向感。
许淑芬:反中不是目标而是民进党当下的一个策略
大家长久以来的记忆中,民进党的群众基础大多是中小企业、中下阶层,这几年来的执政,在经济开放作为上,应该勇敢承认,这样纔可以冲刷掉不良的土壤。我同意致政讲的,应该对路线做检讨,我的意思是,台湾从1990年代开始开放,我们流失的是台湾的中小企业,这原本都是民进党的支持者。
中小企业流失之后,中小企业对台湾就业的贡献度是70%。也就是说,就业机会相对减少也是因为经济上的措施;很多加工型的产业多聚集在中南部为主。再以族群来分,聚集在北部县市边缘的人超过50%以上,这当然也会影响到政治的版图。
民进党要回到“我是谁”这个问题上,可能还要回到路线基础再出发。我比较倾向回归到这些基础上,回想执政是不是对这些有伤害,就如同1990年开放加速中小企业外移,民进党执政时是不是也加速部分资金外流?而马政府执政也令资金外流更加快速?这会影响到原来支持者的经济生活样态。
因此,反中不是目标,而是当下的一个策略。就像我坚持我们是主权独立国家,压制我们成为台湾人的是A,而这个A叫中国,所以我反对他。在经济上,台湾经济恶化,或是影响我们经济自主权的叫B,这个B刚好也是中国,在这个阶段,不论是政治意识或经济生活上,中国大陆刚好都是台湾人民的目标。所以反中从来不是我们内生的,而是政治经济议题上,成为压制我们的标的。所以我不认为这是一座大山,而是过程中必然出现的现象。
每一个政策里都隐含路线的斗争
刚刚昆义讲在金融海啸中受伤最小的可能是中国大陆,所以中国大陆可能是下一个崛起的强权,所以我们不能轻忽它、也不能反中。针对这个逻辑,我的看法是,因为大陆不透明,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大陆非正式流出的钱是多少。一个资本管理不透明、不可信的情况下,台湾已经因为金融全球化,靠向一个强权而受伤,那我们还要靠向另一个不透明的强权手上,我认为这道理说不通。
再来,我一直想说,我们的执政确实有些错误,譬如说税制,大企业的税只有个位数税率,中小企业要缴百分之十几,这怎么来的?谁给大企业这么多利益?谁又去照顾这些中小企业?劳工就业权益上,是谁开放外籍劳工?每一个政策里都隐含每条路线的斗争,我认为这是民进党要具体检讨的。
为什么民进党以前的社会基础是中小企业,而施政8年后,却只和资本集中的大型企业挂勾在一起、弃中小企业于不顾?这不也是民进党执政最大的失败之处吗?大家应该可以从这里反省起。
施正锋:知识贫乏加上权力傲慢等让民进党没有反省的机会
其实,我们的政治文化历来如此,懒懒散散的。我举一个例子,你说开放中国便宜的东西进来不对,问题是美国加州的米也很便宜,为什么不是威胁?也可能不是意识形态问题,而是我们都没有好好思考过经济基本哲学,民进党与国民党的思考逻辑完全一样。
举例来说,为什么二次金改会财团化?简单说就是工具性。以前跟中下阶层募款要募很久,现在一下子就OK了。那为什么很多人都不敢讲?因为很多人都有收到好处,选举时给子弹。
更严重的问题是,知识分子良莠不齐。民进党在2007年进行修宪准备工作,考虑调整民进党党纲的精神,民进党年轻的御用学者,竟然搞不清楚社会福利与社会主义,我有点震惊。
接下来更好玩,他们把自由化与市场经济无限上纲!我认为这背后就是知识贫乏,再加上权力的傲慢,结果做起来更猴急、更糟糕。因此,我只能说,知识贫乏加上权力傲慢,刚好再加上国民党与中国,让民进党没有反省的机会!
郑文灿:民进党执政方向不明不少政策粗糙该检讨
我补充一下,8年执政一定要检讨,检讨层面也很多元。刚刚淑芬与施老师说的几个问题,一个是三中政策问题,2006年阿扁召集所有党内干部开会,确定三中路线——“中下阶层、中小企业、中南部”是民进党优先要照顾的对象。这已经是执政第6年,才把路线定下来!我的意思是说,民进党执政要有方向感,要知道自己和社会基础在哪里,到最后才列为政策。
之前的方向不明朗,我们的政务官、幕僚对于民进党的执政,没有明确的竞选纲领,没有是左是右的政治哲学,政策产出过程有时依赖文官,有时依赖幕僚,有时靠政务官个人判断,很多政策很粗糙。这是我们该检讨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执政,要有很清楚的政治哲学。
对于转型正义的问题,我们到最后1年才有比较多的讨论。所以有人说我们对正义不够坚持,对和解太过于做表面,以致于转型正义议题没有精致处理,造成社会上很大的情感对立,这部分也是要检讨的。
二次金改的问题,大家评价不一,扁案又在侦办当中,主要的批评有两点:是否把国际化、自由化、大型化当做唯一目标?对于限期完成是否隐含政策图利?甚至人为弊端?这些未来可以在政策上厘清、司法上厘清。但二次金改对扁与民进党最大的伤害在于,扁以平民的形象获得支持,二次金改的争议让大家觉得扁有复杂的政商关系,尤其是被用放大镜检视的陈致中婚礼。这些事情未必有弊端,但对平民总统的形象已经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
民进党这8年来执政的经验都值得提出来检讨,这工作现在做得不够,以后有机会可以做更深入的检讨。
王昆义:要用正常、健康的心态看待两岸变化
我提到的三座大山,是我自己提出的问题,并不涉及立场。而我看的现象是,阿扁在选举之前讲了一句话“经济搞好,不一定能够胜选”,所以扁自己都是这种态度,为什么还批判国民党经济搞不好?搞不好也不一定会输。问题是阿扁没搞好人民的经济,却把自己家里的经济搞得太好了,这是一个很坏的印象。
没有错,国民党在追杀,阿扁过去说的与现在爆出来的东西不合,很多的支持者又这样拱你,这给国内、国外观感都不好,也是人们无法接受民进党的地方。
例如反黑心活动,被阿扁以“抓共匪”一说,变成无限上纲;久了就自然变成意识形态化的社会。民进党经过8年执政,即使不是成熟的执政党,也应该是成熟的反对党;人民不是只给你执政的机会,也会看你是不是忠诚的反对党。
我认为要用正常、健康的心态看待两岸变化,不要只是蒙着头在自己的酱缸里去绕,对民进党未来发展的意义不大。我对民进党的期许,不只是忠诚的反对党,更是泱泱大党。
翁明贤:结语
谢谢在场的几位好朋友,也谢谢中评社,让大家畅谈民进党的挑战与未来发展方向。我们今天的主题都经过充分的讨论,评估了民进党目前的处境及影响民进党外在、内在的因素;也谈到领道阶层的问题,特别是有关主席的问题;有的涉及内部派系整合,有的思考如何与泛緑社会龢民间团体结合。对于民进党未来发展走向,有人乐观,有人悲观。
今天的讨论不只评论民进党,也讨论到国民党,与台湾民主政治的问题等。
台湾是个民主社会,有不同声音出现,民进党应当扮演好忠诚反对党的角色,做好政策监督。有趣的是,民进党蔡英文主席说,保护我们的生活方式就是“国家主权”的象征、“国家定位”的思考;广义台独的声音,要让中国大陆及全世界瞭解。
有关台独党纲与台湾前途决议文,表明台湾主权定位问题,也是民进党主流价值存在。而中国大陆如何看待民进党也是重要议题,毕竟民进党是在野党,民进党的任何作为都不是政策,大陆方面要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也涉及到全球化、中国化的议题,台湾未来在欧亚的战略价值也值得我们作更进一步的思考。今天简单作个结论,谢谢!
评论员简介:
翁明贤:淡江大学国际事务与战略研究所专任副教授、台湾战略学会理事长、前国安会谘询委员。
郑文灿: 台湾大学社会学系毕业,台湾大学国家发展研究所硕士班;曾任行政院新闻局局长兼行政院发言人,海基会副秘书长,台湾大学学生会副会长、学生报社社长、台湾研究社社长,野百合学运决策小组召集人等;现为民进党文宣部主任。
王昆义: 东吴大学政治学系学士,淡江大学国际事务与战略研究所硕士,政治大学中山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所博士;现为台湾战略学会秘书长、《自由时报》撰述委员、台湾海洋大学通识中心兼任教授。
罗致政: 东吴大学政治系主任、台湾社秘书长。
施正锋: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政治学博士(1991);东华大学民族发展研究所教授兼原住民民族学院院长、淡江大学公共行政学系暨公共政策研究所兼任教授。
赖怡忠: 美国维吉尼亚理工学院博士,美国康乃尔大学访问学者;曾任民进党驻美代表处主任、台湾智库国际事务部主任、民进党中国事务部主任、民进党国际事务部主任、台印协会秘书长;现为台湾智库执行委员。
许淑芬: 台湾智库财经部主任,前民进党中国事务部主任,曾任2008年谢长廷竞选总统办公室政策部执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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