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评社北京10月27日电(作者汪毅夫)《台湾日日新报》1899年12月21日报导新闻《加增学额》,其文曰:“我台湾籍士子迁徙渡清者,以寄居漳州府、泉州府两处为最多,此回福建全省提督学政戴鸿慈,于按试漳州府属时,接读清廷上谕,恩准漳州府龙溪县加额取进台籍文童生7名,海澄县学恩准加额取进台籍文童生4名。又闻泉州府属下届岁试亦加额取进台籍文童生6名。此语若确,则寄籍台士取青紫当如拾芥也”。这是一条有体温的报章新闻。
容我从学额说起。学额即入学(进学)名额,或者说招生名额。清代官办的府学、州学和县学的学额,概由清廷确定。如,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鉴于当年台湾郡县初设学校,与考人数无多,清廷乃确定台湾府学廪生、增生各20名,各县县学廪生、增生各10名。又如,雍正三年(1725),清廷确定新设的彰化县学学额8名。“加增学额”当然也是清廷事权,须经清廷“恩准”。部分学额可以指定用于从特定考生中録取,幷且有部分学额“另编字号”的做法。1895年,清廷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被迫割让台湾。部分“台湾籍士子”被迫离台内渡,他们中“寄居漳州府、泉州府两处为最多”。据《清实録》,1896年十月二十九日,清廷已有“台湾内渡诸生,入籍考试,拟定办法,俾安生业而图上进”的考虑。此后,福建举办的丁酉科(1897)年乡试,果有“台湾内渡诸生(汪按,诸生是在学生员廪生、增生和附生的总称,俗称秀才),入籍考试”并胜出为举人者,如黄鸿藻;福建举办的壬寅补行庚子辛丑恩正科(1902)乡试,也有“台湾内渡诸生,入籍考试”者多人,他们中有黄鸿翔、王人骥、高选峰胜出为举人。清廷对“台湾籍士子”的关照,除了举人的録取,还及于秀才的进学,如上记报章新闻所记“恩准漳州府龙溪县加额取进台籍文童生7名,海澄县学加额取进台籍文童生4名”。我注意到,黄鸿翔、王人骥是以“龙溪附”即龙溪县学附生的身份参加乡试的,他们在台湾本是生员,到漳州后因为有清廷“加额”,得以成为附生(相当于今之寄读生)。据我闻见所及,台湾士子邱缉臣到漳州后以壮年之龄参加龙溪县学的入学考试,并被録取为廪生,在学期间又以学业优异成为贡生;台南卢家卢文启(1884年生)、卢心启(1886年生)兄弟双双于1901年被龙溪县学録取;台南汪家长子汪受田(1889年生)于1902年被龙溪县学録取。同黄鸿翔、王人骥一样,邱缉臣、卢文启、卢心启、汪受田也是蒙清廷“恩准加额”而进学的。
现在说说“全省提督学政戴鸿慈”及其“按试漳州府属”的事。清代府、州、县学的入学考试称童生试,考试分县试(知县主考)、府试(知府主考)和院试(提督学政主考)三级。戴鸿慈是清末名士,官至法部尚书,是清末出洋考察的“五大臣”之一。1897至1900年,戴鸿慈在福建提督学政任上,所以有1899年“按试漳州府属”的事。另外,进学当了秀才,就可以穿青衿。汪受田中了秀才,他的父亲台湾进士汪春源高兴地告诉友人说:“小子幸得一衿”。《台湾日日新报》“取青紫当如拾芥也”喻台籍士子内渡后于科举考试受到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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