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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民间俗信

  俗信是民俗文化承传内容之一。它是约定俗成的传统理念,由原始宗教和巫术演变而来,在群体生活和生产中形成的一种风俗习惯。它是民间的一种信仰,在生活中有非同寻常的作用,而且有很强大的约束力,乃至发展为民间的禁忌,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并不科学,却不能归之为迷信,对人不会造成伤害。

  俗信往往通过征兆来表达(推测)内容(吉凶)的。

  过去,其实现今也还存在,民间常常从生活中出现的偶发现象作为征候去推测吉凶福祸,幷且不少征候已经被当作经典的俗信而世代承传下来。比如,春节期间,家宴打碎碗碟,会感到很不吉利。这时,家人便马上会说:“银上(树)开花”,或者说:“岁岁(碎碎)平安”。这么一来,它似乎就可以解读为吉利的兆头,让心理平衡下来了。

  以人体部分器官一时产生的动态占验吉凶,是最常见的俗信,显然它带有相面的性质。如:把眼皮“扯”(微微牵动)看作一种预兆,于是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左扯食,右扯疾。”意思说,左眼皮牵动,预示有口福了,右眼皮牵动,那是预示“疾星”来了,要受皮肉之苦。这是对男的而言;如果是女的则相反,“左扯疾,右扯食”。也有破解为“左扯财,右扯祸”的,跟北方民间的说法——“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祸”不谋而合。连打几个喷嚏,或者耳朵里有时会嗡嗡作响,民间便认为一定有谁在背地里议论他,或者是念叨他。如果婴幼儿打喷嚏,家长便认为有灾星,便忙着说:“一百岁,二百岁……”人们深信,这样可以为孩子驱除邪魔。老人额头上的皱纹即所谓“抬头纹”忽然平展了,预示他行将就木,得准备后事。耳垂大的人,被认为有福气;耳骨软的人,被认为没出息,而且惧怕老婆。妇女心绪不宁,做女红时不慎扎破了指头,意味着出门在外的亲人有不测的事情发生了。如果走在路上蓦地踢了脚趾,那是有人正在詈骂他;如果出门遇上孕妇则认为彩头不佳,会碰到倒霉事或者是家里亲人发生龃龉。孕妇喜欢吃酸东西,预兆要生男婴;孕妇喜欢吃辣东西,预兆要生女婴。所以客家民间有“酸男辣女”的说法。

  根据周围出现的物象预测将发生的事情,也是俗信的一部分。过去永定民间用大铁锅做饭,烧的是木柴,柴火熊熊燃烧,如果发出嗡嗡响声,人们说它“灶火笑”,于是有“早笑笑主人,晚笑笑客人”的说法——“早笑”预知主家有好事来临啦;“晚笑”则告诉主人:明天有贵客光临了。

  梦是一种特殊的生理现象,永定民间常用梦兆来占验吉凶。西周时候,周公曾以五行相生相克的学说进行解梦。但时至今日永定民间更多地用“圆梦”这种类比推理的方法破解梦兆。“圆梦”主观随意性很大,梦境出现的事物往往得到与现实相反的解释。美梦可以解释为凶兆,恶梦可以解释为吉兆。梦见出殡抬棺材,便预兆他既有官运也有财运——要升官发财啦!孕妇梦见怀男婴,则预兆要生女婴;梦见怀女婴,则预兆会生男婴。如果梦见故去的亲人,则认为亲人托梦,告知灾星来临,要谨慎防范。梦见掉牙,则预示家有噩耗;梦见别人病危,那是别人要向你借“力”,你起床后会浑身乏力,因为“力”被借走了。梦见捉鱼,预示你要得感冒。梦见发洪水,如果水是清的,则预兆要发财了;侨眷则以为“番片钱”(南洋侨汇)要到了。

  某些动物也常常被作为征候的一部分。像乌鸦叫被看作是报丧的,喜鹊叫被看作是报喜的。如果看见猫头鹰或者听到猫头鹰叫,那就意味着灾难临头了;麻雀叫个不休就预示夫妻要吵架了。飞鸟拉屎落在头上,预示有疾星,得赶快吃白豆腐才能免除受难。

  永定民间常常利用“物象”预测天气变化,由于它是长期生产实践的经验总结,含金量高,大致都很灵验。“物象”虽然多种多样,但一般都直接或者间接地表征下雨之前的气压降低,湿度增大等特点,于是产生不少预测天气变化的物候谚语——

  燕子低飞天落雨,燕子高飞天会晴。
  蜜蜂迟归,雨来风吹。
  蜘蛛结网天晴明。
  鱼跳水,地返潮,有雨到。
  猪衔草,雨快到。
  鸡晒翅,天将雨。
  烟囱唔出烟,一定系阴天。
  铁线草抽白芯,三五日内雨淋淋。
  苦楝树开花,冷唔久。

  也有一些“物象”也许是由于动物长期适应自然环境的结果,每当天气变化的某种特征或记号出现以后,就会引起这些动物本能反应——

  蚯蚓翻沙,大雨到家。
  鸡早入窝晴,鸭早入窝雨。
  蚂蚁搬家,大雨哗哗。

  至于有关自然现象的各种征兆,以气象为最多,承传下来的反映气象变化的谚语相当丰富。民间把它视为天气预报,对农业生产的影响巨大,这里録取些比较有代表性谚语——

  早东晚西,打马送蓑衣;朝西暮东,晒死老农。
  春发北风雨绵绵,夏刮北风絶水源。
  旱吹东风没雨,涝吹东风没晴。
  冬至吹北风,十口鱼塘九口空。
                               ——风象

  云往东,马车通;云往西,水涨潭。
  纹纹云,雨淋淋。
  天上鱼鳞斑,晒谷唔使翻;天上钩钩云,地下雨淋淋。
  乌云送落日,唔落今日落明日。
  早上浮云走,中午晒死狗。
  天上翻红云,冰雹要来临。
                               ——云象

  雷打立春节,惊蛰雨唔歇。
  未到惊蛰先响雷,四十九日暗垂垂。
  午时雷,未进雨,未时雷,没点雨。
  雷公先唱歌,落雨落没多。
  响雷易晴,闷雷难晴。
  当午响雷两头晴。
                               ——雷象

  东摄(念niē,电闪)西摄,田丘晒裂。
  北边闪,没半点(指雨);南边闪,雨点点。
                               ——电象

  朝霞夜雨,夜霞没雨。
  朝霞夜霞,晒死老爷。
                               ——霞象

  东虹日头西虹雨。
  虹拦东,雨唔凶;虹拦西,着蓑衣。
  西虹当日雨。
  低虹晴,高虹雨。
                               ——虹象

  月擎枷,有雨下;日枷三日,夜枷对时。
  月擎枷,小枷风急,大枷雨急。
                               ——晕象

  一日蒙纱(蒙蒙雾气)三日雨,三日蒙纱没点雨。
  朝晨雾沉沉,到午晒死人。
  雾里日头,晒烂石头。
  春雾晴,夏雾雨,秋雾茫茫发大水。
  久晴见雾雨,久雨见雾晴。
  立秋见雾,晴到白露。
                               ——雾象

  霜重(浓霜)见晴天。
  大霜大日头。
  立春落霜,当年烂秧。
  冬至霜,斗谷一株秧。
  立冬霜多,明年雨多。
                               ——霜象

  大露收,晴唔久。
  露重兆天晴。
                               ——露象

  冬至连霜雪,冻在正、二月。
  小雪雪满天,来岁定丰年。
  冬雪是财,春雪是灾。
                               ——雪象

  永定民间俗信中关于利用物候和自然现象特别是气象征兆来预测天气变化这些部分,是永定广大农民在农业生产实践中积累、总结出来的经验,它历经世代的验证和修正,有很高的准确性,它的科学道理有待于我们尤其是气象工作者进行认真分析、研究,给予合理、正确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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