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免突发意外,加拿大的两次经历让我刻骨铭心。一次是在Canada Great Trail加拿大的万里緑道迷路,另一次是雪地滑倒摔断了手。两次事故都是在第一时间得到陌生人的无私帮助,让我特别感动。
1. 緑道迷路
雯婧家的小区边上有一条非常美丽的緑道,那是加拿大著名的The Great trail,是目前世界上最长的步道。这条緑道充满了神奇色彩,它有两万多公里,贯穿整个加拿大。从哈法出发往北走,可扺达人烟稀少的纽芬兰及拉布拉多省,2016年11月我和张先生曾在这条步道迷路。
那日天空放晴,秋高气爽。步道两旁层林尽染,红枫緑杉目不暇接。两人心情大好,一路欢歌,一边拍照,一边往北前行。沿途经过了美丽的村庄,绕过了明镜似的天然湖泊,穿越了色彩斑斓的寒带湿地雨林,人在景中走,似在画中游,沉醉不知归路。
因之前听雯婧说过小区边上有个公园绕湖十公里,我和张先生误认为是这条步道,以为绕十公里可以回到原点,不知道越走越远离哈法。当体力不支时,才猛然醒悟,发现从上午走到下午并没有走回原点。便拦下一路人询问,我说:“Excuse me I speak Chinese ”,路人答:“你好”,我俩一听心中窃喜,以为遇到了会中文的老外。可接下来的交流就悲催了,这个老外只懂得“你好”两个字,我们之间无法继续交流。我说:“I don't know English, I am going to Halifax ” 路人似乎听懂了,示意我们往回走。这下我俩傻眼了,若原路返回,那要晚上才能走到家,况且体力也不行了。张先生赶紧说:“My daughter speaks English ”,急忙打开国际漫游,电话联系雯婧,让路人告知雯婧我们所在位置,然后这个路人又把我们带到公路要道边上的一幢教堂门口等候。
雯婧通过卫星导航及车载GPS定位,由她的导师陪同前来寻找。那个路人虽然与我们语言不通,但他坚持留下来陪伴我们,我们三人在教堂门口等候了近两个小时,直到雯婧的车子扺达后他才离开。道别时,我们只能用“Thank you very much”来表达对他最衷心的谢意。
雯婧说我们已经远离哈法,走到了东北另一个城市,那次緑道迷路事件也成了我们永恒的记忆。
2. 雪地受伤
2023年2月11日,早餐过后与国内家中亲人视频结束,便背上背包去shopping centre逛商场。没想到才走出小区不远处,发生了意外。
哈法的2月,乍暖还寒,当天凌晨下了一场中雪,气温骤降,许多路段前一天融化的雪水,再次结冰后又被覆盖了一层雪,我一个南方人没有足够的经验,也不够重视。在抄一条近道时,这段只有二十多米的小路没有政府洒盐管理,我不知道雪下有冰,刚踩上路面,脚底打滑摔了一跤。摔倒的一瞬间,本能让我用右手支撑,忽感一股剧烈的麻痛袭来,再看看我的右手,腕关节已经变形,我马上意识到手骨断了,惊恐万分。
我扔了手上的东西,用左手固定右手,坐到路边。偶尔有路人经过发现了我的异常,上前问道:“Are you okay?”我忍着剧痛勉强答道:“It's okay 。”嘴上虽说“没关系”,心里却知道出了大问题,只不过当时脑袋一片混乱,想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在零下十几度的路边静静地坐了一会,理了理头绪,然后,看到一位中年女性路过,便向她求救:“Excuse me, Can you help me?”她定晴看到了我的状况,知道我摔伤了,立马过来关切地问道:“How can I help you?”也就是说,我能怎样帮助你?我示意她帮我从书包里拿手机,拨我女儿的电话。
女儿应声从家里飞奔而来,那个路人也陪着我在路边静坐,一直等到把我交给女儿,她才放心离开。
女儿马上带我去省立急诊医院,候诊大厅里看到的全是断手断脚的人在排队等候。接诊护士对我说,你是今天第十二位摔伤者,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正好是上午十点钟。护士给我吃过止痛药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直至下午三点多钟才拍X光片,片子显示我的右手挠骨骨折,也就是大拇指连着的大骨头在手腕的近端完全横切断开。
然后又是等待,手术室里传来了患者低沉的㗒嚎声,护士说是医生给断脚伤者脱鞋。又一个小时过后,我被叫进手术室,先换上病号服,又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了一个老医生带着一个助手和一个护士进来。老医生对我说:“不要紧张,过会儿我们会在你的睡梦中,把你的右手安装回去。”女儿在身边给我作翻译。我打了麻醉之后,沉沉地睡去。等到苏醒过来,断手已经被石膏固定,再次X光复查,确定断骨对接良好之后,被准许出院回家,到家已近六点晚餐时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康复治疗期。前三个星期,每周要预约回医院复检,拍X光片,查看对接的骨头是否移位,每次去都会看到骨科候诊大厅坐满了手残腿断的人群,大家都很耐心安静地等候护土通知,被叫到了的病号进入候诊室等候医生。
每一阶段的等待时间都很长,每次去复诊差不多都要一天的时间。
我在第二周复查时被告知断骨接口不理想,有点重叠嵌入。第三周复查,拆了石膏作拉伸牵引,换了一个尼龙材质的固定套。把X光片子传回国内骨科医生诊断,说伤手骨头接口有嵌入,掌倾角、尺倾角都不理想,以后会影响手的功能。面对这样的治疗结果,我只能遗憾地接受现状,不选择再次手术。六周后,拆了固定套,但医生说康复需要一年时间,是否有后遗症要看个人的康复情况。幸运的是伤手后期康复还不错,其功能基本未受到影响。
话说治疗费用,加拿大是全民免费医疗,对于我这类没有政府医保的外国人来说,进医院的费用惊人。无论急诊或复诊,每次进医院挂号费899加元,按1加元兑换5.35元人民币汇率,单笔挂号费近5000元人民币,除了挂号费还要付医生的诊疗费,拍X光片费用等等,至少都要花费一千多加元。不过,给我印象特别好的是医院治病救人摆在第一位,医生给病人看病与病人是否缴费无关。
我第一次去看急诊时,前台收银员打出挂号收费清单,问雯婧说,你想交钱吗?雯婧回答有缴保险,不想现在付费。收银员温和地答道:“okay,no problem ”她说,可以,没问题。便让我们进入病房等候……手伤治疗费用总计近8000加元,还好买了健康医疗保险,基本上由保险承担了,也过了好几个月费用才结清。
右手受伤严重,生活非常不方便。不但无法帮助女儿,反而要她来照顾我,同时也影响了情绪,躭误了写作。一个月后张先生从国内飞来,有了他的陪伴和照顾,心情也慢慢平复。但伤手功能受到严重影响,家务活做不了,也无法正常写字打字。我成了左撇子,尝试用左手做家务,也尝试用左手在iPad 上写字。身体的本能驱使,右手伤了用左手做家务,似乎难度并不大。但用左手写字,单手打字很不习惯,速度很慢,只能耐着性子慢慢适应,悠着读写。这次摔伤教训深刻,代价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