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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回望:为俞平伯平反的前前后后

http://www.CRNTT.com   2013-04-05 10:58:03  


 
  在鱼雁往还的基础上,俞平伯用了3个月的时间写就了一部洋洋洒洒的《红楼梦辨》。多年之后,他的妻舅许宝骙回忆过此书的一段离奇过往:“(俞平伯)兴冲冲地抱着一捆红格纸上誊写清楚的原稿,出门去看朋友(也可能就是到出版商家去交稿)。傍晚回家时,只见神情发愣,仿若有所失。哪知竟真的是有所失稿子丢了!原来是雇乘黄包车,把纸卷放在座位上忘了拿,等到想起去追,车已远去,无处可寻。俞平伯夫妇木然相对,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偏偏事有凑巧,过了几天,顾颉刚先生(或是朱自清)来信,说他一日在马路上看见一个收旧货的鼓儿担上赫然放着一堆文稿,不免走近去瞧,竟然就是"大作"。他惊诧之下,便花了点小钱收买回来。于是"完璧归赵"。”

  俞平伯后来曾对其外孙韦柰说:“若此稿找不到,我是绝没有勇气重写的,也许会就此将对《红楼梦》的研究搁置。”
《红楼梦辨》的出版,标志着一个新的红学时代诞生了,胡适的《红楼梦考证》是新红学的第一篇文章,俞平伯的《红楼梦辨》是新红学的第一部专著。胡适、俞平伯和顾颉刚成为新红学的三大创始人。

  新中国建立后,胡适远走美国,后赴台湾;顾颉刚转搞历史,只剩下俞平伯还肩扛着新红学这片天地。1952年9月,他在《红楼梦辨》的基础上删改后的新作《红楼梦研究》由棠棣出版社出版,轰动一时,红学研究再次成为热门,一时间很多报刊向俞平伯约稿谈论《红楼梦》。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必然,人们纵然有一天读懂了《红楼梦》,也全然读不懂他们自己。1954年3月号的《新建设》发表了俞平伯的文章《红楼梦简论》,当月15日,正在中山公园游玩的蓝翎和李希凡无意之间在报栏里看到了这篇文章,他们马上写了《关于〈红楼梦简论〉及其他》的文章发表在其母校山东大学的学报《文史哲》上,文中用马克思主义观点集中批评了俞平伯文章中唯心主义的错误理论,这篇文章受到了毛泽东的重视。同年10月16日,毛泽东亲笔所写的《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被送到了中共中央几位主要领导人的手中,一场批判俞平伯的红学研究进而批判胡适唯心主义思想的运动由此肇始。

  1958年5月4日,身处台北的胡适在名为《中国文艺复兴运动》的演讲中,提到这场运动时说:“俞平伯大家都知道,是我的学生,北大的学生,好好先生一个。俞平伯绝对是个最可怜的学者,绝对不是什么危险分子,他们是很清楚的,俞平伯是最可怜啦。”

  毛泽东说,批判俞平伯,不是批判他这个人,而是批判他的思想。所以其生活待遇还是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他依然被评为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一级研究员。俞平伯一时间成了“名人”,他跟文怀沙说,现在报上天天有我的名字,我自从有历史以来,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显赫。

  晚年的俞平伯极少再谈论《红楼梦》,即使是在自己家中偶尔谈到,也会被妻子劝止,天天只以唱昆曲自遣。1986年11月,俞平伯应潘耀明之邀赴香港讲学,这是他生前最后一次在公众场合谈及《红楼梦》。

  对于当年《红楼梦辨》的失稿往迹,俞平伯曾在一封信中说:“稿子失而复得,有似塞翁故事,信乎"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也。垂老话旧,情味弥永;而前尘如梦,迹之愈觉迷糊,又不禁为之黯然矣!”如果那稿子彻底丢了,他就会放弃红楼梦研究,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遭际。

  一部《红楼梦》,深刻影响了俞平伯的一生,因缘际会,荣枯系之,令人不甚唏嘘感慨,但是恐怕个中况味也只有俞平伯自己最为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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