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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年:革命的吊诡

http://www.CRNTT.com   2014-10-21 10:22:51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所所长 郑永年
  中评社北京10月21日讯/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所所长郑永年今天在联合早报撰文《革命的吊诡》,内容如下:

  世界似乎再次进入了一个激进化政治甚至新型革命的时代。对革命的态度,东西方表现很不相同。例如,在西方,对革命的研究(学术和政策)已经成为一门显学,主要表现为对社会运动和抗争政治的研究。但在亚洲,人们对革命的研究并不多,除了那些想革命的人,革命似乎成了政治和经济精英想竭力回避的问题。
 
  类似的不同,主要是东西方政治制度的不同。近代以来,尽管西方世界的政治体制也是革命的结果,但发展到今天,具有了很大的能力来容纳抗争政治。革命不会导致政治方面的颠覆性变革,而影响到现存政治和经济精英的生活。实际上,民主政治既是西方妥协性政治文化的产物,发展到今天也已经成为最为保守的制度。在民主制度下,任何社会力量都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维护自己的利益,一些社会力量(往往是底层社会力量)的抗议和反叛,改变不了建立在法治之上的制度大局。法治是政治和资本精英共同确立的。在法治的调节下,民主实际上表现为政治权力和经济财富的统治。政治和经济精英能够容忍社会力量的抗争,因为不管怎样的抗争,都改变不了权力和财富统治这个结构性因素。
 
  亚洲社会则不一样。在亚洲,传统社会的革命非常简单,就是“改朝换代”,换了皇帝,革命就结束了,生活就回归正常。对大多数人来说,革命之后什么都没有变化。亚洲近代式的革命是从西方输入,很多国家和地区的政治制度,也是近代革命的产物,但在革命之后,亚洲政治和经济精英就倾向于促成社会回归传统,重新处于平静状态。同时,因为缺乏妥协性政治文化和法治传统等因素,亚洲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精英也非常担忧自下而上的革命,可能会促动比较大的政治变革,导致社会的无序状态,影响社会的正常运作,也影响他们的既得利益。西方式的革命似乎和亚洲政治文化格格不入。如果说西方政治和经济精英用“释放”革命的能量(即容许抗争政治的发生)来预防革命,亚洲政治和经济精英常用控制革命能量的办法来预防革命。
 
  从全球状况来看,直到今天,在革命方面,西方仍然处于攻势,而亚洲处于守势。西方各种政治力量向亚洲国家输出革命(例如“颜色革命”),而亚洲的政治和经济精英在苦苦抵御着这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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