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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久芳:我的父亲罗家伦

http://www.CRNTT.com   2014-12-07 10:58:23  


 
  抗战一开始,中央大学先后四次被炸。在第一次被炸后,父亲就开始准备迁校。那时,日军刚侵入华北,很多人认为中日会有“和”的可能,他们认为父亲的迁校之举是“动摇社会人心”,是逃兵之举,指责之辞不绝于耳。父亲也不解释,关于新校址,大家也意见不一。有的主张迁到南京郊外,有的主张迁上海租界,有的主张迁武昌珞珈山。父亲认为中日战争会持续很久,如果迁校就到重庆最好。因为从南京到重庆有水路可以直达,四川山陵起伏,容易防空。父亲对迁校之事,早有准备,在“七七事变”一年前,父亲就叮嘱总务处,造500多只木箱,箱里钉上铅皮,准备将重要的图书仪器装箱,以备迁移之用。到了真正迁校时,这些箱子对于很多书籍和仪器的顺利搬迁起了很大作用。

  中央大学的迁移比较顺利。学生们都坐船离开了南京,全校的图书仪器都搬出来了,不仅如此,还有航空工程系为教学用的三架飞机,医学院供解剖之用的24具尸体,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转移。

  在南京沦陷一天前,父亲最后一次巡视了学校本部和农学院所在的丁家桥,看到那儿畜牧场中有许多良种的鸡、鸭、猪、牛、羊等,当时已没船、没车,没办法带走了,他不得不召集员工宣布:放弃禽畜,员工转移。

  这些禽畜都是学校花钱从外国进口的良种,场长不舍得放弃,连夜发动员工用船把它们运到长江北岸,取道河南、湖北数省,辗转千里,历时两年。当他们带着这些一只不少的禽畜奇迹般地出现在重庆沙坪坝时,一个个衣衫褴褛,父亲见到忍不住落泪,竟孩子一样与那些“远道归来”的牲畜相拥亲吻。闻知此事,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感慨道:两个大学有两个鸡犬不留——南开大学鸡犬不留,是被日本人的飞机投弹全炸死了;而中央大学鸡犬不留,却全部都搬到重庆了。

  父亲在压力之下做出的迁校决定,实际上为中国保存了一个完整的大学。1937年11月初,中央大学就在重庆开学复课,抗战8年中,教学从未间断,损失最小、秩序最稳定,这在当时全国高校中,确实绝无仅有。

  在抗战期间,父亲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抗战,是武力对武力,教育对教育,大学对大学,中央大学所对着的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可见父亲的气魄和民族责任感。在抗战初期的1938年开始实行全国“联考”的几年中,当时全部考生总数的三分之二将中央大学作为第一志愿来填报。中央大学在当时也是全国高校中院系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所大学。

  在那个充满政治纷争的年代,“中大校长”一职绝不是一个美差。父亲处于各种政治力量争斗与牵制中,承担了很多压力。1941年夏,筋疲力尽的父亲辞去中央大学校长的职务。

  《北京学界全体宣言 》 (原载《每周评论》一九一九年五月十一日)

  现在日本在万国和会要求并吞青岛,管理山东一切权利,就要成功了!他们的外交大胜利了,我们的外交大失败了!山东大势一去,就是破坏中国的领土!

  中国的领土破坏,中国就亡了!所以我们学界今天排队到各公使馆去要求各国出来维持公理,务望全国工商各界,一律起来设法开国民大会,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中国存亡,就在此一举了!今与全国同胞立两个信条道:

  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而不可以断送!

  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而不可以低头!

  国亡了!同胞起来呀! 

  来源: 李菁《往事不寂寞》 原载《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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