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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原:“文学”如何“教育”

http://www.CRNTT.com   2013-06-07 15:15:06  


康有为的万木草堂。
 
二,一百年间 中国人如何学文学 如何教文学  

  我想说这个大致的过程就是这样 ,1903年起我们的课程比较完善了,我们的大学不管是哪个大学开始把文学史作为一个重要的课程来经营了。有些人专门是学习语言文学的,这个思路都已经确立了。我想说的是此后这一百年中国人如何学文学,如何教文学。

  声音飘逝 五彩缤纷的课堂早就消失在历史深处

  所有谈到教学或者是文学教育的时候,往往注重的几个问题,比如说课程设计,比如说专业著述,但是很少人考虑到课堂。为什么呢?专业设置或者是专业著作本身留下的文字有答案可以查。所以做学术史的人、教育史的人都可以根据这个来了解。这一百多年走过来的路只有课堂,课堂老师们的声音随风飘逝,文字留下来了,声音漂逝了,因此五彩缤纷的课堂早就消失在历史深处。

  这导致我们今天谈二十年代、五十年代某某教授特别了不起,学问很大的时候,我们基本上谈的都是他的著作,不是他的课堂。换句话说,今天的中国教授留在历史上的印记基本上是文字,声音丢了。可实际上对于具体的学生来说,他们曾经直接面对的,而且日后追怀不已的不是章程、不是课程表,甚至不是著作,而是曾经在课堂上生龙活虎活跃着的教授们。我想说的是用各种材料复原帮助大家看看曾经有过的课堂,以及留下来的声音和影像。

  学科化以前,就是现在学术建立之前学科化以前的课堂,以后学科化以后的各种各样的课堂,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央大学、西南联大、辅仁、新亚、台湾等等,这么多大学里面的著名教授如何讲授文学,这是我希望用很短的篇幅给大家介绍。

  康有为课堂:坐而论道 一物不知 儒者之耻 

  先说学科化之前的文学,刚才我说了在现代大学建立之前的中国也有文学教育,但是文学教育是整合在整个的国学教育里面,它并没有独立。其中我举两个例子,第一个是康有为。康有为1891年到1897年在广州创造了万木草堂,他的弟子梁启超、张伯桢等人日后参加到戊戌变法里面,影响很大。而学生很崇拜老师,老师说的他们都记下来,因此留在博物馆里面、档案馆里面的口说,就是老师说他记下来了,比如《万木草堂口说》、《康南海先生讲学记》等等留下来了。今天已经重新整理出版了,可以看得见。这是万木草堂的情况,这是康有为的照片画像。康有为在晚清政治史的意义我相信大家能理解,我想说的是他怎么上课。

  《万木草堂口说》里面讲到各种各样的学问,今天的大学教授是分科的,晚清以前的大学教授是不分科的,一物不知,儒者之耻,有一个东西不懂得,读书人会感到很无耻。而那个状态导致教学的人必须对整个人类知识,当时理解的人类知识有所了解。

  我想说他怎么上课,摘其中的一段,学生们记下来的。古人言语文章无别,这是谈文学的。《六经》皆孔子文章。《易经》多工夫。胡稚威谓,人皆死,惟文不死。古来圣贤豪杰皆死,惟有文可以不死。青与白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文有自然之法,有创造之法。一直讲下来,讲到最后唐以前之文,简腴厚曲,唐以后之文,长枯薄直。

  今天有哪一个教授在课堂上这么讲非被学生哄下台不可,第一,他每一句话都没有论证,每一句话基本上都可以写博士论文,而不必要论证,告诉你我的理解就是这个样子,不加论证,听不听由你,听不懂你回去再用一辈子,用十年、二十年自己去领会,而且你最后也许认同,也许不认同。我的任务是把我一辈子的体会用这种语录说下来,学生们很认真记下来,有的接受、有的不接受。但是这种论证的体系不加注解、不作阐释、不求大家都能读得懂,这个只能是师徒坐而论道。坐而论道可以这样,当面对50个学生、面对500个学生讲课的话,这个不能这样讲,这是传统坐而论道的课程。

  章太炎课堂:强调三国两晋文辞 成为今天文学史写作重要动力 

  另外一个人在晚清也是影响很大的,章太炎。章太炎早年提倡革命,1906年从监狱出来以后到了日本、东京,他一边办民报,一边教学。从1906年开始不断地有这一类讲学的计划,然后到1922年他在上海讲国学,在国学里面有很多论述。用今天的文学史学哲学等等构建起来大的国学概念,然后文学只是其中的一小块。讲完以后,我想说的在章太炎国学的论述中,文学其余其实并没有成为他的重点。如果说一定要说他对文学教育影响的话,那就是一点,他对于三国两晋文辞的强调,经过他的两个弟子比如鲁迅、周作人再三的诠释和转化,成为今天的文学史写作的重要的动力。说简单一点,以前我们觉得商国六朝的文章不好,章太炎把这个观点翻过来了。今天我们都认为商国六朝文章好,但是商国六朝文章好不一定评为散文。而这个论述因为是专业的,我不想说。我想说的一点,就是他们在具体文学史的论述中有很多很好的见解,但是他们并不他把当一个专业来看待。有一些零星的想法经过他们的学生日后在学院体制里面逐渐被传达下来了,到今天为止我们接受了。

  说学院体制,我想从这个地方开始,就是我们开始设立各种各样的专业课程,比如说北京大学新文化运动以后我们需要不仅讲诗、讲文,还要讲戏曲,于是请了吴梅。我们要讲小说,小说谁来讲?第一年找不到人,就是胡适、刘半农、周作人每个人合台各讲一次,第二年请周作人来讲,周作人说我不行,我哥哥可以。哥哥是谁呢?哥哥就是在教育部当官的周树人。因此在1920年的8月份送上聘书,12月鲁迅第一次走上的北大的讲台。以后的6年中鲁迅一边在教育部从政,一边在北京大学、北京高师、北京女子高师等等这些大学和中学里面兼课,我查了日记最难的时间是1925点11月,他居然公布自己在6所学校之间奔波讲小说史。1926年8月26号因为个人原因和政治原因他离京南下,到厦门大学,后来到中山大学等等。真正在大学教书的时间不到八年,但是完成了中国小说史等一系列著作。专业我不想说,我想说的是他的课堂上讲课的效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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