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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朝韩亲戚 | |
http://www.CRNTT.com 2013-06-28 12:08:16 |
他们的要求得到了尽可能的满足。第二天,在图们的亲戚们都接到了朴家的电话,各家带来了打好包的旧衣服。 母亲对他说,1990年代以前,家里借过人家的光,现在要还这份情。更早一些时候,1960年代,姥姥也受过那边姐妹的帮助。但对朴孚赟来说这些只能是传说,除了当一个默默的看客之外,他无法对这些深夜闯进家门的不速之客有更多的好感。 朴孚赟生于1978年,他父亲的家族来自韩国,母亲那边则是朝鲜。在图们,很多朝鲜族家庭在朝韩两边都有亲戚。“比如三兄弟,因为饥荒,一个跑到中国,一个到朝鲜,还有一个留在韩国。这样的情况很常见。” 朴孚赟的爷爷在1940年代来到沈阳,找到一份汽车配件的工作。苏军入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收缴了所有的物资,他两手空空来到图们。1947年,朴孚赟的父亲出生。 父亲是3个孩子里最受宠的,爷爷发誓砸锅卖铁也要供他念书。实际上重视教育是朝鲜族的传统,在全国各民族中,朝鲜族的受教育程度是最高的。朴孚赟的父亲最终成为本地教育系统的一个技术型官僚,他制作的电视教学片曾在1990年代全国的教育系统内小有名气。 同父亲一样,朴孚赟从小被赋予重振家族的期望。父亲给他做好了所有的选择,他只需按部就班执行。他考上了延边大学,兽医专业。毕业时,他希望参军,当养警犬的武警。但被父亲阻止。在父亲的安排下,朴孚赟接到通知,到一所中学报到。在那里,一个物理老师的职位正等着他。 实际上,朴孚赟一直在自尊与依赖间摇摆,他很纠结。他希望证明自己的能力,却不得其法。3年后的一天早晨,他起床后决定辞职。 2003年春天,朴孚赟买了张火车票来到北京,希望能在这里寻找人生的出路。就在全北京被非典的恐慌笼罩时,家里来了电话。他再次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去县里一个单位上班。 他妥协了,但与父亲的和解远远没有达成。他不愿听从父亲要求他在办公室悉心经营的指示,而是自作主张去了镇上的工作站。 与对岸的联系越来越弱 走在图们江江边的木栈道上,有一种奇特的存在感——你能明确地知道自己正位于地图上那条刺眼的红线上。3月的江面依旧冰封,对岸朝鲜的南阳市农场一览无遗。天晴时还能看到放牛的朝鲜人,再远一些是一座巨大的秃山,屏风般将那个神秘的国度挡在身后。这里的冬天在3月仍未结束,长风猎猎,“禁止向朝方拍照喊话”的条幅被罡风拽入冰雪,噌然作响。栈道边上象征性架起了一段铁丝网,沿路推进,不觉间又消失于树丛。于游人而言,这段防御工事就像车站里的一次广播语音提醒,来得适时,又去得自然。 朝鲜人还会跑过来,但现在已经少了许多。这项过去并不算艰难的事业近年来在双边严厉的打击下变得极为凶险。 出于一些可以理解的原因,与朝鲜有关的信息并没有得到太多披露。即便在图们,与外界身份可疑的人——比如记者——谈论朝鲜都是件有风险的事,这里到处流传着韩国或日本的情报人员来此刺探消息,而本地充当向导的居民最终受到官方惩罚的故事。我的采访并不顺利,但还是幸运地遇上了一些好心人。于他们而言,发生在大河两岸的故事只是他们家族或亲友间的交往史。我说服他们的理由是,从1950年代开始,他们与河对岸的联系越来越弱,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也不会改观。记下这些,或许是对这段历史的一个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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