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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邦媛:你懂我的痛吗?

http://www.CRNTT.com   2011-01-18 13:52:21  


 
  齐邦媛讲起过去,内心激动,不时地要用纸巾擦拭因患肝炎而不适的双眼。
 
  齐邦媛一生爱美,“美的东西常常都是对的”。有读者评价《巨流河》,“书中最让人感动的是,苦难人生中永远不会消失的美、爱、崇高、勇气、正义、悲悯”。
 
  她在《巨流河》中一笔一画地纪念,朱光潜老师对枯叶之美的疼惜;英美文学课上遇到雪莱诗歌的生死呐喊;遍地战争却无意发现一片河岸小净土的安心平静;又或是一个眉山明月夜。
 
  坐在对面的齐邦媛双手慢慢抚摸眼前盛满多彩环针的白色浅口水晶笔座,表情开心、明亮,“你看,它又重又不复杂,像精神上的快乐。还有这缤纷的夹针,真美。”
 
  年轻时,在台中一中教书,她每天都穿着旗袍上课,优雅的身段让学生至今难以忘怀。
 
  今天她八十六岁,出门前口里念叨,“这个丝巾要系着,不系会丑”。要拍照,她转身走到卫生间,涂上嫩幼的口红。读记者手机里的短信,好奇地问,“你们喊我‘齐老太太’?好好玩噢!”
 
  “知识分子要有一个冷静的头脑”
 
  诗歌和人世情怀融合在一起,齐邦媛在大学里像个炸弹下的文艺青年,沉浸在对美、对诗歌的感受里,不参加政治运动,被同学嘲笑为“不食人间烟火”。
 
  “山水多可爱啊,诗歌又那么美。为什么我要参加那些政治活动?”
 
  还在乐山上大学的齐邦媛,曾经参加过当时“前进”的读书会,会场上会唱很多俄国民谣和《东方红》等歌,气氛激昂浓烈。她写信将此事告诉父亲,父亲劝她,吾儿年幼,要利用对功课的兴趣好好学习,不必参加政治运动。
 
  齐邦媛从此没再去读书会,却遭到一些好友的排斥和讽刺。
 
  到了二战结束后,学潮运动在全国各所高校蔓延,校园充满了政治动荡的叫嚣。
 
  “我们同学百分之八十都迷共产党,越是知识分子越是迷。”齐邦媛对此表示理解。
 
  一个没有阶级差异、所有人爱所有人的世界如何可能?曾到德国海德堡读历史哲学的齐世英对此持怀疑态度。他告诉齐邦媛,“过度的允诺都是有问题的,过度的热情也是有问题的。”家庭的训练,让齐邦媛对政治的东西总是保持一种审视的距离。
 
  “知识分子要有一个冷静的头脑,对于任何主义,宁可在心中有距离地了解,慢慢地作选择。这是尊重,做人要有个样子。”闻一多的例子让她印象最为深刻,“一个那么有才气的人,竟然像个孩子一样疯狂。”
 
  回忆当年学潮运动中同学们狂热的表情,齐邦媛笑得一颤一颤,“我父亲也是,看到人闹就笑,说这人怎么这么夸张”。
 
  “我没有什么政治观,只是喜欢自然进展,不可能一个答案解决所有问题。”她最讨厌吵架,一家人从不吵架。家里养了十八年的狗,被她称为“狗睿”,性情竟也怕“吵架”,几个儿子小时候一闹,声音大点,那只“狗睿”便大声狂叫。
 
  访谈进行到一半时,因为要给另一家报纸回信,齐邦媛在纸上写字,表情专注,下笔郑重缓慢,有点害羞地说,“我喜欢涂涂改改哦,标点符号也要花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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