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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邦媛:你懂我的痛吗?

http://www.CRNTT.com   2011-01-18 13:52:21  


 
  她看今天的政治选举,是看热闹。虽看报,但是对大陆还是充满陌生感,她拥抱记者,顽童的表情又出现,“你们那边的家庭今天有什么禁忌吗?”
 
  自1947年到了台湾,齐邦媛从事台中一中的英语教育、“国立编译馆”的文学编译、“国文教科书”改革等工作,一生只是“负责任地做事情而已”。
 
  出于对政治的警觉,她在对“国文教科书”改革一事中,特别坚持一个原则:“有宣传意味的都不是好书。”
 
  一九七二年,当时台湾的教科书组顶着一把“政治正确”的上方宝剑祭在头顶,齐邦媛被任命为“国立编译馆”的教科书组主任一职。第一套部定本 “国文教科书”受到太多瞩目,当时对原暂用本教科书的批评很多,却也没有人敢直说其政治色彩太浓,呼喊声均是:救救孩子,还给孩子读书的乐趣。
 
  齐邦媛等人在新版教科书中加入了沈复的《儿时记趣》、《西游记》中猴子偷桃等一些趣味性较强的作品。
 
  问她当时有没有压力,她答得轻描淡写:这是工作,怕什么,又不会有人杀你。
 
  对于《巨流河》在大陆受到的欢迎,齐邦媛实在意外。她说,自己并不想要发表什么观点,而是尽量按事实说话。但书中关于闻一多“临死前可能有所懊悔”的推测,还是遭到某些读者的质疑。她解释,“闻一多遗物中一枚印章刻有‘其愚不可及’的史实,是出自于他儿子写的书。”
 
  对于张学良的看法,她拿出大陆出版的历史资料。“一切都是有来龙去脉的。那么大的东北,按世袭制就交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从理性上来看就有问题。”
 
  齐邦媛特别看重知识分子的客观性。因此,对话中稍不留意,她就给你质问一句,请你讲话科学一点。
 
  “我反正就没有家”
 
  聊着聊着,窗外的天边只剩一丝暗红的光。齐邦媛要到楼下慢走一圈。出门前,她一定将房间的灯全部熄灭。坐在楼下的花圃前,下颚稍抬起,瞥见自己的房间和四周山峦暗影一般黑。“不想有人看到我房间灯火辉煌”。
 
  她乐于享受这种接近隐居的氛围感。
 
  齐邦媛平日不跟这里的任何人来往,但一路走来,总是有人对她微笑,“齐老师好啊。”
 
  散步回来,她取一份《联合晚报》。回到二楼的餐厅,点菜的过程不止一次对餐厅师傅礼貌地说“谢谢”、“对不起”。如果不是有访客,她经常买含鸡腿、青菜和白饭的便当回房吃。
 
  儿时读了七个小学,台湾对齐邦媛来说,是个“收容所”。做那么多事,也是为了回报这场不错的收留。
 
  巨流河一战失败后,一家人从此流浪了一生。这对齐邦媛而言,是最大的痛处。
 
  “六岁离开,从来没有家,在这里,我并不觉得差。我反正就没有家。我没有丢掉什么。”齐邦媛说她不要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侵犯自己的空间。这栋安静的大楼太大,她经常带其他迷路的老人找方向。
 
  她说着说着,拿下红色框的眼镜,哭了。没有声音,只是说话越来越重复、颤抖。泪水流下来的时候,她很快拿纸巾抹去。
 
  “我在这里经常这样哭,哭八天八夜也没用,我反正就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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