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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移民改变香港 也将改变中国

http://www.CRNTT.com   2011-07-21 14:33:16  


 
  北岛

  新移民知识分子中,勇于自认自己是香港诗人的人,谁都想不到是最大的异乡客:北岛。北岛一直在国内外的文学读者群中被理所当然地视为内地诗人的代表,如今内地诗人代表成为了香港人,既显示了香港社会的包容性,更显示了诗人对此地的认可。2006年移居香港,是漂泊诗人北岛距离回不去的故乡最近的一次迁移,正如北岛对我说的:他早已没有了选择的权利。但是渐渐地他会去阅读陈冠中的《我这一代香港人》和吕大乐《四代香港人》这样象征了香港本土论述的经典之作,藉以了解他身处的奇特时空以及这时空中人与人的关系,无疑这样的主动理解比自绝于世要积极得多。而且,当北岛被香港中文大学延聘为正式教授之后,他牵头策划大型的“香港国际诗歌之夜”和“国际诗人在香港”两项计划,一下子使香港文化界充满了诗的声音,更是浪漫主义之举—试问要在一个被定性为商业至上社会的城市,举办貌似最不食人间烟火的诗歌节,几乎是堂吉呵德的行为,北岛硬是以自己的号召力办成了。

  北岛另一行动是把经典的文学杂志《今天》移师香港出版,有三十多年历史的《今天》在香港重聚其力量,这当然有其偶然的因素,北岛在香港定居,是《今天》来到香港的其中一个动因;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必然,香港作为从属于汉语文化却又远离中心的一个特殊地区,具有一种与当年《今天》等非主流文化相似的游离气质,而作为当今资本主义文化的一个凝聚地带,香港又比处于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的中国内地更成熟、因而酝酿了更多清醒和反抗的可能性。

  北岛居港数年,最重要的文学创作是散文集《城门开》,我常想象他在相对远离市区的马鞍山的工作室,埋首回忆他那失去的老北京的情景,山水迥异,故人白头,他独力为那个理不清的时代编织回忆的迷宫。现在他在香港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诗歌节的筹办以及《今天》杂志的事务上,自己的诗写得少了,前些天欣闻他已暂停一切散文写作和专栏,重拾诗笔,令人颇生期待。

  曹疏影和我

  北岛和我、作家曹疏影常常在湾仔的“老北京”餐馆吃糖三角、京酱肉丝等地道北京菜,既是缓解北岛的乡愁,也缓解曹疏影对北京的怀念。青年作家曹疏影在北大求学八年,2005年毕业后移居香港,算是文化新移民中最年轻者之一,她来港后一直从事自由撰稿人和编辑的职业,五年间出版了三本书:童话集《和呼咪一起钓鱼》、散文集《虚齿记》和主编、采写的《是她也是你和我—准来港女性访谈录》。

  曹疏影和我,居住在香港最大的离岛—大屿山岛上,所以曹疏影的写作也触及香港写作中较为人忽略的一面:香港的自然写作。这个传统,六十年代西西和也斯都曾贡献名篇,但近年被一面倒的城市写作掩盖,而曹疏影的近作短篇小说“苦菩湾”系列和即将出版的诗集《金雪》中的许多篇章都以大屿山或香港其他岛屿为背景,书写那个不为人知的宁静的香港。

  但也许是因为年轻激进,曹疏影的作品明显比前辈作家有更多对香港社会现实的介入,比如童话集里有讽刺迪士尼乐园的一篇,散文集的第一辑借饮食来讨论内地与香港、中外的文化差异与撞击;而她和香港女作家邓小桦一起主编的《是她也是你和我—准来港女性访谈录》则更有入世意义,直接介入香港敏感但又遭主流话语忽视的“准来港女性”(即与香港人结婚但未取得香港身份证、被迫留在香港生活的内地女性)问题。曹疏影和邓小桦组织了十位香港本土女作家,分别去采访十位准来港女性,听她们口述历史,个中甜酸苦辣,与十位作家的文化背景形成强大冲击,这是一个我们都已忘记的香港:那里,人们胼手胝足、捉襟见肘地生活,在金权世界的漠视下竭力维持自己的尊严;同时那里的主流话语又在处心积虑地抹黑她们、隐蔽她们的困境。这本书出版之后引起了文化界对准来港女性的关注,甚至帮助解决了其中某些个案遭遇的难题,这也是作为新移民的作家对新移民群体问题最实在的介入。

  在香港,与曹疏影同龄的新移民作家还有小说家葛亮、时评家熊一豆、书评家许骥等,年轻的他们与上一代新移民文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受过较完整的现代教育,对知识分子的公共空间位置有更清晰的认知。南来,已经不是当年的别无选择,更多的是自觉选择,因此香港对他们的意义也大不同了,既在之,便写之,上一代经过矛盾达致的从容,也许年青一代已经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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