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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田外交“倾美抗中”下的中日关系走向 | |
http://www.CRNTT.com 2023-05-04 11:09:19 |
【摘要】日本2022年12月16日公布新《国家防卫战略》(原“防卫计划大纲”)、《防卫力整备计划》,以及作为外交与安全政策综合方针的《国家安全保障战略》等“安保三文件”,岸田内阁对中国的军事动向从“国际社会的关切事项”上升为“前所未有的最大挑战”。日本的安保政策转向,势将牵动中日关系良窳,对印太地区的未来而言,祸福难料。习近平与岸田互以“契合新时代要求的中日关系”及“建设性稳定的日中关系”定位未来的双边关系,安倍晋三于2006年所倡议的“战略互惠关系”悄然消失,中、日仅能在“新时代”摸索“稳定的日中关系”,在“历史”与“现实”的纠葛中,勉力维持“和平”。 岸田文雄主政日本后,经济缺乏建树,但在外交及安保上动作频频。除2022年底修订《国家安全保障战略》等构成的“安保三文件”,日本更第12次成为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在联合国会员国中次数最多;且不仅在2023年1月担任安理会轮值主席,亦是“七国集团”(G7)2023年的东道主,今年5月将在广岛举行“G7峰会”。 在2023年开年之际,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及外相林芳正、防相滨田靖一相继出访美、英、法等G7成员国,美东时间2023年1月13日上午与美国总统拜登(Joe Biden)在白宫会谈,此为岸田任上首度造访白宫。岸田试图展现外交手腕挽回国内民意的支持,并提高在国际政治中的存在感,与英、美、法鼎足而立,实现“自由开放的印太”(Free and Open Indo-Pacific, FOIP)。但中、日如何“友好”难再,却能维持“和平”,此为岸田外交重要课题。 一、日英结盟印太祸福难料 “G7广岛峰会”为“岸田外交”最重要的舞台,岸田首相2023年以出访G7成员中的法、义、英、加、美为起手式,而此将成为加强防卫力、新资本主义及为实现去碳化社会的“绿色转型”(GX)等岸田施政重点的外交布局。G7峰会将对俄乌冲突及中国所带来的挑战凝聚G7的共同主张,确立坚守基于国际秩序的基本立场。此行的重头戏无疑是1月13日登场的美日峰会,但在英国与苏纳克(Rishi Sunak)首相签署日、英防卫合作的《相互准入协定》(Reciprocal Access Agreement, RAA)亦为看点。 岸田在上台之初的2022年1月即与时任澳洲总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签订日、澳RAA,消弭在彼此领土举行联合军事演训的障碍,此亦是1960年“美日同盟”启动后,日本首度同意美国之外的他国军队进驻日本的协定。继澳洲后,日本与英国缔结RAA,将防卫合作扩及北约(NATO)成员,同时完成与“澳英美三方安全伙伴关系”(AUKUS)的结盟拼图,日本形式上虽未加入AUKUS,但实质与之建立紧密的安保合作。 日本政府相关人士将日、英RAA称为1902年的“日英同盟”以来,两国最重要的防务协定并不为过,此为百年来日本安保的划时代大事。岸田正致力于建构美日同盟之外的多元化安全关系,以因应中国及北韩带给日本安全上的挑战。日本将与英国及义大利共同推动“全球空战计画”(Global Combat Air Program)研发第六代匿踪战机,此为日本首度与美国以外的国家进行防卫装备合作。 日本媒体认为,日、英RAA旨在应对中国崛起。北京对此瞭然于胸,大陆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在2023年1月11日记者会上表示,有关国家开展防务合作应当有利于增进各国间的相互理解、信任与合作,不应制造假想敌,更不应将集团对抗的旧思维引入到亚太地区。①《读卖新闻》2022年11月民调显示,81%日本受访者认为中国对日本构成军事威胁,更有68%人支持日本增强防卫力,但吊诡的是信任美国的日本受访者则仅44%,多数日本国民对美日同盟是否足以提供日本安全保证,抱持疑虑。②为此,日本须扩大结盟,以补美日同盟之未逮。 岸田外访的压轴是“拜岸会”,重视盟国及国际协调路线的拜登虽将以中国的挑战为念,与日本强化战略安全合作,美、日外交与国防部长“2+2”会谈决议大幅增加在日本的反舰飞弹部署,以有效吓阻中国,但日本仍将扩大结盟,以防“川普主义”班师回朝,损及日本安全利益。 岸田在2023年元旦发表“新年感言”,虽未重提去岁的“修宪”,但在“安保三文件”修订、重新定义“专守防卫”后,宪法中的和平主义或将与日本安全战略渐行渐远。近代的东亚历史虽未必重演,惟日本的安保政策转向,势将牵动中日关系良窳,对印太地区的未来而言,祸福难料。 二、“安保三文件”再解释“专守防卫” 日本内阁2022年12月16日公布新《国家防卫战略》(原“防卫计划大纲”)、《防卫力整备计划》,以及作为外交与安全政策综合方针的《国家安全保障战略》等“安保三文件”。③《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为日本防卫的纲领性文件,由安倍首相于2013年首先制定。《国家安全保障战略》制定之初即着眼于中国对日本周边安全的挑战,加强冲绳所在的西南群岛防卫,提高水陆两栖作战能力与应对弹道飞弹的能力。 在2013年的《国家安全保障战略》中以“国际社会的关切事项”表述中国军事实力增强对印太区域安全的影响,认为中国试图“以力量改变现状”;但此次修订,岸田内阁对中国的军事动向从“国际社会的关切事项”上升为“前所未有的最大挑战”,把台湾视为共享基本价值观的重要伙伴及朋友。新版《国家安全保障战略》虽未以“安全上的重大威胁”定位中国,但将中国与仍被视为“威胁”的北韩在排序上对调,列名首位,成为日本安保政策首重的国家。 日本评估,中共二十大后迈向第三任期的习近平将进一步推升中国国力,至2027年,东亚势力平衡可能转向有利中国。因此,防卫省计划以5年及10年两个期程强化防卫力的目标,其核心为用于“敌基地攻击”的长程飞弹、无人机等7大领域,力争到2027年前建立从进攻对手的射程外拦截“防区外防卫能力”,以求“可负责任地应对他国进攻、接受盟国支援的同时可阻止并排除进攻的防卫力”,至2032年前获得超高音速等更先进的武器,实现精实“反击能力”建构。此等目标将具体反映到新“安保三文件”中,在今后的防卫预算中落实。 岸田内阁将在宪法第9条的“和平主义”与强化防卫力之间两全其美,扩大解释“专守防卫”,建立具“反击能力”的自卫队。但日本防卫省相关人士坚称自卫队在“和平主义”制约下,转型为攻击性武装力量仍非选项。然而,继安倍前首相2014年变更内阁对“集体自卫权行使”的宪法统一见解后,新“安保三文件”对自卫队导入“反击能力”大开绿灯。此形同基于《日本宪法》第9条“和平主义”精神的“专守防卫”被重新定义,“宪法第9条”无异将空洞化。中国认为日本调整防卫政策针对性极强,且藉“中国威胁论”达到修宪扩军之目的,不仅对中日关系造成负面影响,更将招致东亚国家无谓的军备竞赛,无助区域安全情势稳定。 三、岸田外交转鹰抗中 岸田访美向拜登说明新版《国家安全保障战略》“安保三文件”,且承诺逐年拉高防卫预算,在2027年达到日本国民生产总值(GDP)2%,与“北约”(NATO)的欧洲伙伴看齐,满足美国的期待。拜登对此表示欢迎,称“此是历史性的增长”,④并承诺协助日本建立摧毁他国领疆域内的飞弹基地的“反击能力”(对敌基地攻击能力)。拜登背书岸田的新“安保三文件”,强调将完全履行对日防卫相关责任。 在新的美日同盟框架下,日本将改变目前以神盾舰、爱国者3型飞弹(PAC-3)等拦截入侵飞弹装备为主的“总合飞弹防空”(Comprehensive Missile Defense, CMD),转型为美军正推动的“整合防空反飞弹”(Integrated Air and Missile Defense, IAMD)策略,建置对敌方的飞弹攻击防范于未然或对敌方基地进行攻击的能力。此外,美日同盟将进一步扩大,将“太空”纳入《美日安保条约》第5条的适用,以因应中国在卫星发展上取得的快速进展。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表示,太空事态“构成明显的挑战”,即对美、日任何一方的攻击,将被视为对双方的攻击。⑤在“拜岸会”上,美、日就共同在太空及先进科技领域合作,签署《美日太空合作框架协议》(U.S.-Japan Space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 针对台海问题,美、日认为中国正在台海建立“新常态”,同意“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美、日及盟友面对的最大战略挑战”。“美日同盟”升级,直指中国“试图为自身利益而改变国际秩序”。大陆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2023年1月12日回应表示,“美、日开展双边军事合作应确保不损害第三方利益,不损害地区和平稳定”。⑥北京的反应温和,但对美日同盟的动态保持警戒。 在“拜岸会”后的“联合声明”中,东京决定购买数百枚美国“战斧”(Tomahawk)巡航飞弹,此为过去日本防卫装备所未见,自卫队将走上攻击型的武装力量,为美国承担“矛”的角色。今后,“专守防卫”契合与否,不再是日本防卫政策争论的焦点,扬弃“专守防卫”,美军与自卫队加速一体化,共同分担维持对中国的威慑力为既定方向。 四、“台湾有事”非挺台独 日本高度关注台海情势,忧心“台湾有事”,此非安倍个人之言,但此并非意味日本挺台独。前日本参议员、民间智库PHP研究所理事长江口克彦认为,不应该对《台湾关系法》抱持过高期望,因为这仅是美国的国内法,而非国际条约,无论短期、长期“努力维持台海的现状,都是对日本最好的选择”。⑦岸田2022年10月17日于参议院答询时指出,台海的和平稳定极为重要,盼透过对话,和平解决该问题,此为日本一贯立场。⑧ 在日本的对中外交中,不存在支持台独与否的问题,“抗中”亦非岸田外交的选项。岸田任命保守立场鲜明的高市早苗出任经济安保大臣时,即要求莫在《经济安保促进法》草案中直接点名中国,避免造成中、日间不必要的争端。由此可见岸田欲保留不受制于法律的改善中日关系之政策回旋空间,灵活应对中、日间的矛盾。全球化纳入冷战时期对立的阵营,形成经济上的互赖,尤其中日经济关系紧连,2020年日本自中国进口占全体总额的26%,占比高居第一,在中国的经贸投资对提高日本的竞争力至为关键。然而,日本经济产业大臣西村康稔1月5日在美国智库“战略暨国际研究中心”(CSIS)的演说指出,经济互相依赖可能被部分国家当成武器,以达到其外交及安全目的,尤其不能让关键产业仰赖特定国家。惟时间无法倒转,难以完全脱钩,强化经济安全,以降低风险至关重要。⑨日本虽计划性地降低对中国市场的依赖,但与之“脱钩”非日本经济的选项,西村支持继续与中国维持对话。 日本对中政策虽受制于美、中竞争,但日本难以承受走上与中国经济脱钩的巨额代价。日本“经团连”会长十仓雅和认为,中日关系并非在竞争与合作间二择一,而是须通过竞争与合作打交道。⑩日本内阁府2022年公布的“外交相关舆论调查”显示虽有高达79%日本人对中国“没有亲近感”,但9成的日本年轻人认为“发展中日关系重要”。⑪尽管日本对“台海有事”措词强硬,不过介入台海战争可能性极低。安倍卸任后视台湾为重要伙伴,但日本除极端保守派之外,多数日本国民对政府超越和平宪法之举极为警惕,不支持日本卷入冲突或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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