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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互为镜像的两千年

http://www.CRNTT.com   2011-03-17 14:01:04  


 
  近代中国的“以日为师”

  美国学者阿迈斯托在他的《世界:一部历史》里列了一幅18世纪的日本绘画。画中的远景,是中、日、荷兰三国的灭火队伍各施技术灭火,相较之下,荷兰的技术最高;画中的近景,则是一个日本人、一个中国人、一个荷兰女士坐在桌边。日本离荷兰人靠得很紧,是着意结交与倾慕的样子,中国文人则无可无不可地坐着,态度疏离。

  这一幅18世纪日本绘画所呈现的—中国对西方的疏离与日本对西方的热切,恍然折射了中日在近代起口的“殊途”。甲午战争无疑大大彰显了这一“殊途”,并成为近代中日关系的重大转折点,而这,也要放在整个东亚的背景下看。《马关条约》的第一条,是“中国确认朝鲜国为独立自主国家,朝鲜对中国的贡、奉献、典礼永远废止”。这一条款鲜明呈现出中、日、韩在政治上的交缠。

  与此同时,国人对日本及其政治、学术、文化的认识也不断在翻转。对维新志士来说,明治日本是改良的最佳样本。吴令华《梁启超晚年对日本认识的变化》记载了当时梁启超所感受的:

  “梁先生说:"我在护国之役前,脑海中全无反日的思想。不但不反日,但觉其可爱可钦。护国之役后,方觉彼可畏可恨又可怖。戊戌政变后亡命日本,我亲见明治维新后一个新国家的兴起,朝野上下,人人乐观活跃,勤奋励进,居然将一个千古无闻的蕞尔小国,变成新兴的现代文明强国,真如呼吸清晨晓风,脑清神爽。回视满清政府的老大腐朽,疲癃残疾,肮脏邋遢,相形对比,越觉日人可爱可敬。当时他们说彼等真心希望中国复兴,愿与中国并立为世界强国,我亦深信不疑。"”

  由赞叹日本为“现代文明强国”,到“护国之役后,方觉彼可畏可恨又可怖”,以梁任公先生的爱憎分明,有这样的骤然之变,当然不足为奇。而他当日对明治日本的推崇,及随后“伤害我主权为我所不能堪”的呼喊,也代表了近现代中国人对东洋之邻的复杂心态。一方面,是甲午战争后,无数中国人涌入日本学习现代知识—所谓“师敌”,另一方面则是对此“师敌”的质疑。一方面,是大批学子、激进青年、革命者在日本得以接触新知、办杂志、闹革命,另一方面,他们又无时不感到来自这一异国/敌国的压力。著名的,如鲁迅笔下的“幻灯片事件”,促使他弃医从文;郁达夫《沉沦》中所描写的主人公,也在日本人的环境中一面自我勉励: “他们都是日本人,他们都是我的仇敌,我总有一天来复仇,我总要复他们的仇”,一面自伤自怜: “中国呀中国!你怎么不富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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