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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时期陪都重庆:一些曾被忽略的侧面

http://www.CRNTT.com   2014-01-18 11:17:33  


 
【1940,陪都物价开始暴涨】 

  抗战初期,国民政府公教人员的生活虽受到严重影响,但还未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因为消费品价格的增长相对缓慢:“最重要的是战争头两年食品价格上涨和缓——在重庆仅为8.5%。原因是1938年和1939年国民党地区受惠于大丰收——在当时未被占领的15个省中,收获量高出战前平均水平8%。其他日用必需品,如衣服和住房的价格比食品上涨快——例如衣服的价格到1939年年中大约翻了一番,但大多数中国人可以推迟购买新衣服。而住房的费用,除难民群集的城市外,则上涨不大。其结果是在头两年里,大多数人能够承受通货膨胀的影响而不过分困难”。(《剑桥中华民国史1912—1949》下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版) 

  但到抗战中后期,民众的生活状况日益恶化。这种明显的变化起自1940年,据《中国抗日战争时期物价史料汇编》所载1937~1941年6月《重庆各项商品平均零售价格表》,从1937~1939年,食品类的价格基本持平,而自1940年起,各种食品价格陡然爬升,其中每市斗中等籼米1937、1938、1939、1940这几年的价格分别为:1.253、1.203、1.297、7.067元,而到1941年6月更上升到每市斗41.87元,其他主要食品的价格也基本类似。1940年,王世杰在其日记中也多次提到物价问题,十分直观地记录了这一年中米价上涨的惊人速度: 

  3月15日:“据调查,重庆市之物价,如以七七事变时之物价为准(100),在二十八年一月,尚不过一七,到本年一月,则已跃至三八以上。(即每一元之实值仅等于战事发生时之二角六分)此事最为可虑”。 

  8月9日:“重庆市米价,在政府尽力平抑之下,每市石(一百二十余斤)亦达七十元以上。” 

  11月16日:“近日重庆市米价,较诸四星期前,突涨一倍(即由每市石八十余元涨至一百六十余元)。一般公务人员及教员学生均有断炊之虞。今午在蒋先生宅商讨发给公务人员及学校以‘平价米’办法。惟办法不得其人恐亦不易有良结果。” 

  12月7日:“近因米价猛涨(每一市石涨至一百九十元),公务人员及学校教员大都不能维持生活(因薪俸仍与战前无异)。政府对于渝市实行供给平价米”。 

  另据易劳逸的研究,“在1940年,官员工资的购买力已下降到战前水平的大约1/5。到1943年,实际工资跌落到1937年的1/10。虽然他们的境况因每月有米、食油等津贴而有所缓解,但官员们经常生活在——用张嘉璈的话说——‘赤贫’之中。”(《剑桥中华民国史1912—1949》下卷) 

【战时公务员生活一再恶化】 

  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少将组长的唐纵,在1943年1月17日的日记中写道:“近来罗家湾盗窃甚盛,有一军令兵盗一裤为督察所缉,泣曰,来局工作八年,每月月薪仅十三元,家有老母,病不能医,故出此下策,良非得已,夜乘卫兵监视之疏忽,贻信而遁。书曰,穷困出此下策,无以对国家,自杀以谢老板。闻之不胜凄然。” 

  此时,不但是一些职务低的公务员感受到物价的刺激,一些国民政府高级官员亦感受到痛苦。唐纵在日记中多次写到生活困难:“戴太太送了几百元来酬劳代他汇的款。这些时,实系太穷了,不然,我哪能受他这些酬劳呢?”“下午晋见委座,问我调统局情形,人员情形。委座注意其内部人事尤其人才,问我何以外间人才不能进去?答两个原因:一对戴怀恐惧;二待遇太低,原有人员均不肯卖气力。委座对职员待遇已允改良。临时,问我的生活情形,我见委座已在开门,外间史迪威参谋长候见,不便多说,答可以。实际上生活很苦,只是不愿开口向委座要钱”。“为何近来大家不安,议论甚多?我以为几个原因:一、因物价高涨生活困苦,烦恼之情充溢;二、因风气日坏,贪污日多,政治弱点日益暴露。” 

  家庭负担较重的王子壮则对此感受更深:“昨由部带薪水归,约略计之,本月又不敷甚巨。盖因过阴年已先借三四百元,本月又须为铎昭两人交学费,约二百元。余八百余元之薪金,如何能济此月之用。”“因物价日昂,布匹尤甚,普通上涨十倍以上,全家人甚多,收入至感不敷……余之收入,上月因捐扣较少,达九百元,在公务员中亦为收入较高,以人多物贵,痛苦至此。其他一般普通之公务员在生活上,必更感重大之威胁也。”。(《王子壮日记》第6册,1940年5月6日) 

  在国民党高级职员中,王子壮应属老老实实、奉公守法之辈,因之他的生活过得格外辛苦。不仅是唐纵、王子壮感到了生活的重压,即使是丁惟汾、戴季陶等国民党元老亦未能幸免:“丁(惟汾)先生生活之简,人所共知,而彼每月家用达一千八百元,以见物价之逐日增涨,有固定之收入者直无以维持生存也。”(《王子壮日记》第7册,1941年8月7日) “上月三十日晤戴先生,余询彼暑期是否去成都,彼对目前生活极为艰难,以为回家,亲友多孤寡,今并此维持彼等之费难以筹得,岂不可叹……院长地位在全国为最高,仅亚于主席而叫苦如此,是八年抗战之结果,真已使人心趋于不安之境矣。”(《王子壮日记》第10册,1945年8月6日)由此观之,3年多之后戴季陶的自杀,就不仅仅是出于政治上的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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