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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户籍改革:仅试行三年给人想像空间 | |
http://www.CRNTT.com 2009-03-08 07:15:40 |
后来我(筹拍《青红》前)回去过一次,离贵阳特近,就在郊区,有点像北京到通县那个距离。但当时的印象里,山路曲里拐弯的,又没路灯,觉得离贵阳远着呢。那次回去时我以为他们还在说上海话,我就跟他们说上海话,却没人理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全是贵阳话,整个给我弄蒙了。 小孩没有户口,反正父母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在贵阳一直呆到13岁,后来因为我爸调去了武汉军区话剧团才离开了工厂。那时候没开放,自由职业和停薪留职这些说法都没有的,调动和迁移都需要户口档案。我爸有过好几次机会回上海,比如80年代他有部戏在上海戏剧节上获了奖,当时大家都让他回上海,但他只要一想到户籍、档案和人事这些个就嫌麻烦,而且在外多年了,也是人生地不熟了,就一直没回上海。我一直为我父亲觉得可惜,户籍制度对人的这种隔离,在他们这代人身上体现得比较明显。 我原来打算拍的一部戏,写的就是当初厂里的五家人。他们从厂里跑了,一个车间的党支部书记领着其他四家人,半夜三点多钟,提前约好了解放牌大卡车,开到厂里,走了。第二天厂里发现人没了,这时候已经是“火车向着韶山跑”,早就奔上海了。到了上海,他们五家人就落脚在上海的郊区,浦东郊区农田边上的一排平房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户口,小孩当时也没法上学。我认为这五家人非常伟大,户口不要,什么都不要,就要回上海回老家。 随父母去了武汉后,我在重点中学华中工学院附中读书。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上海人,武汉又算什么。我对那时穿过的一件衣服印象特别深,后来从中央美院附中毕业时都留着这件衣服,深灰色的四个兜,的确良的。但在武汉人眼里这件衣服特土,他们用武汉话说我是乡里娃。我听明白了,乡下孩子,我说反了吧,怎么叫我乡下人?其实想想我还真的是乡下人,第一堂是英语,第一个问题就没人回答,老师就点了我这个新同学的名,我起来用英文回答了,一下子大家刮目相看了,乡里娃的地位提高了。 在我的印象里,即使后来去了北京读书,也几乎没有想过“回上海”,我对上海其实没什么印象,也没有完完全全把自己认同为上海人。15岁那年我考上了中央美院附中,一个人去了北京。那时候我有了集体户口,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户口这个意识,虽然只是集体户口。 我怎么就离开北京了呢? 我们家一直都这么漂来走去的,没有太强的“我是哪里人”的概念,但我当时觉得自己在北京读书,在北京呆下来是天经地义的。直到1989年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我们那届可能是最后一批国家包分配的大学毕业生,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要面临(户口的)选择了。 我们那一届毕业生留在北京的机会很少。我学分比较高,学校问过我要不要留校,那时年纪小,23岁,傻乎乎的,经不起这种考验。当时就想搞创作,觉得拍电影的留校当老师不太适合,稍一犹豫机会就失去了。后来北影厂提出要我过去,但没多久北影厂的机制也变了,又去不成了。 当时大部分同学都比我聪明,他们知道北京户口多么重要,他们按兵不动,比较有韧性,哪儿都不去,就死耗着。反正学校也只能把你的户口压着,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慢慢寻找机会,最后大家的户口也都落在北京了。当时我不敢扛,觉得很恐怖,没有身份怎么办?再加上分配到了福建电影制片厂,那边答应让我过去就拍电影,我就去了,把户口和档案都调去了福建。一到那儿我就后悔了,从此我和北京就没关系了啊,一辈子都是福建的了。我在北京生活学习了10年,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我恐慌了一段时间的。 刚到福建时我就下定决心了,什么行李都不买,什么家具都不买,就一张床,被褥刷牙杯子毛巾弄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因为我知道多一样东西就多一个负担,就多一个累赘,将来想走都走不了。那时候领完工资,250元钱肯定压在枕头下面,用来买机票的。那时回一趟北京坐联航250元,这个钱打死放在那儿不能动的,剩下的买烟。开始住厂里招待所,后来给了我一个宿舍,我就拣了个沙发搁在宿舍里。 在这期间我就折腾剧本,折腾了五六个剧本。听说同班同学胡雪杨已经在上海开拍《留守女士》了,我把这个意思和厂长说了,结果厂长表态说,我们大学生要锻炼五年。我一听,没散会呢,喝完水出去,跟人打招呼说我走了。我回宿舍去把包一拿,把钥匙给了人管着,走了,从此就一直没回去上班。我回了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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