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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未未:汶川之后,谁死在第二次?

http://www.CRNTT.com   2009-04-25 07:45:31  


 
我现在20岁,我是80后 

这些认识是在美国生活的日子所带来的改变吗? 

  艾未未:是的。美国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生活在所谓“民主”国度。这是西方所标榜的,但至少在我24岁到36岁这段时间里为我能够修复自己的心理问题,提供了一个条件。那里使我能够自由放任,不说胡作非为吧,至少是没有人会使我的尊严有所伤害。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美国的经历对你的表达方式或价值观有什么影响? 

  艾未未:价值观方面多一些。在美国,我们烧烧国旗、游行示威好像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大概是87年、88年吧,有一次,警察想把我们的公园优化一下,变成一个漂亮的公园,实际上那里是流浪者和嬉皮士聚居的地方,我们不希望他们优化。我愿意他们住那,虽然我不住那。我们就上街闹,刚好我拍了照片,我把照片交给专门监督警察的纽约民主自由协会。这些照片直接导致一个警察局局长的下台,还处分了几个警员。这个运动持续了一年多。 

  有一天,我回去,站在街角,忽然就很奇怪我怎么在这个城市生活了10年。我也没拿到学位,也没拿到美国身份,有点像个流浪人,因为没有家也没有财产,到现在我也不会开车,该没有的我还都没有。还好,我没有轻易地去依附于某种价值。我空手而去,也空手而归。 

此前在国内你的身份是艺术家,但最近两年你开始关注政治和社会问题,这种转变是怎么发生的? 

  艾未未:其实我是自然进入的。最初是我在《南方周末》上看到一篇文章,讲钟南山丢了一个电脑,就说还是要保留收容遣送制度。以我的美国经验,一下子就觉得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如果你们去看我最近的一个展览,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中国如果有30万留学生的话,我可能是唯一一个参加过反海湾战争示威游行的。我也是唯一一个在美国本地参加了很多反警察暴力的抗争,还有维权的游行,无论是组织还是报道。当时我的照片《纽约时报》、《纽约邮报》都用过。我针对的是系统和体制,实际上维护的是个人的权利和价值。我在90年代末就已经意识到,个人权利和系统与体制之间可能就是未来最重要的一个矛盾。 

你觉得未来中国社会如果发生变革的话,什么是最主要的推动力量? 

  艾未未:全民的教育。这一块在中国已经彻底塌方了。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太多去谈。我多次提到为什么我最信任80后,因为我认为他们是最彻底被教育所荒废的一代。他们是被教育遗弃的一代,这使他们转向了网络。网络是一个机会,杂草丛生,他们进入到荒原当中,有可能发现珍稀的奇花异草,也有可能死在荒原之中。但是我认为至少他们是有可能的。 

未来你会变成一个公民教员吗? 

  艾未未:公民教员我做不了,我只是在做自我教育。如果我不做自我教育的话,我会失去兴趣。我从我们做名单收集这件事开始,政府的反应、民众的反应、警察和参与者的心理变化,以及志愿者写的报告,他们个人家庭里发生的问题,对我来说都比任何好莱坞大片好看,都会让我伤感或激动或愤怒或感动。我们出去的过程 ,要翻山,要过河,有时天会黑,有时会下雨下雪,我不认为我们真的会走到哪里,但是你如果不让我们去走、去感受又不可能,因为我们生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利去感受这一切。这是我大概能够想象的。 

  我希望我的行为和我的做法为大家提供一个借鉴,大家可以认为我这个人很无知、很不安分或者很无聊或者很想出名,也可以认为这个人做这件事也许有意义,或者说我们会产生某种信任,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去做。做和说是不一样的。做事可以很清晰的,有清晰的意图也有清晰的结果。 

  以后,我准备做一个公民发布会,把我未来要关注的10件事公布出去。我觉得任何一个维权的人,都同时也在维护别人的权益。我现在是20岁,我是8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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