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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横何以成为台湾第一知识分子

http://www.CRNTT.com   2012-01-25 10:40:44  


 
  鸦片事件

  在日据时代,作为台湾知名知识分子,连氏与日本人之关系颇可留心。他供职的多家报纸均系日人所办,这倒也有情可原,因为日人为殖民计,推广日语,在北中南创办多份日文报纸。如果在台湾要做报人,只能托庇其下。

  连氏通史出版后,曾请“明石台湾总督阁下”(明石元二郎)、“田台湾总督阁下”(田健治郎)等日本政要题字(后者题“名山绝业”四字)。《台湾日日新报》主笔尾崎秀真、《台南新报》主笔西崎顺太郎、总督府总务长下村宏三人,各为该书撰序一篇。林着对此的解释是,“这完全是委曲求全,在异族统治之下不得已的办法。”

  此外,1930年3月2日,连氏在日本官报《台湾日日新报》撰写《新阿片政策讴歌论》的文章,引起台湾士人的联合反对。当时全台士人皆在反对日人之鸦片政策,而连氏文中则说:台湾人之吸食阿片,为勤劳也,非懒散也……我先民之得尽力开垦,前茅后劲,再接再厉,以造成今日之基础者,非受阿片之效乎?

  连氏所参加的诗社“栎社”亦开除其社籍。台湾名士林献堂在其3月6日的日记中对连氏极表不满。从此连氏与台北士子分道扬镳。林着中说,此文系他人冒连氏之名而写。盖因连震东学成归来,欲入《台湾民报》做记者,引起他人嫉妒和恐慌,为破坏连震东的工作,有人假名撰文云云。此说不为正统学界接受。台湾学者陈明道就曾说,“此文是连雅堂一生之污点。”

  由此可见,林着为尊者讳过于急切,以至与学界研究轩轾之处,也未加以订正。台湾学界如今对连氏之评价,对其亲日之态度颇多不满(见林元辉《以连横为例析论集体记忆的形成、变迁与意义》)。从日人据台到连氏离台这三十多年内,连氏供职于日人之报纸达十七年,其对日人之态度,并未有如林着所说那样决绝。

  例言之:1899年,第四任台湾总督儿玉源太郎在台南开庆典,《台澎日报》汉文版发起征诗。连氏撰《欢迎儿玉督宪南巡颂德诗》,中有“我公秉节莅封疆,除残伐暴登仁寿”之句(注:此诗未载于连氏诗集)。嗣后每一任台湾总督到任,连氏都曾撰诗颂之。1923年4月,日本皇储裕仁到台,连氏献《台湾故事十题》进之。1930年日本人搞的“台湾文化三百年”纪念会,连氏是十位顾问中唯一的台湾人。这样的态度,让其与本土士人愈行愈远。

  此外,在其离台之前,连氏曾数次赴大陆旅游,交友广阔,皆是学术官场名流,所以名气也越来越大,知道他的人也很多。在大陆人面前,连氏则是一个报国无门、胸怀壮志的边疆烈士。章太炎在看过其诗文及通史之后,就曾夸他“此英雄有怀抱之士也”。他很早就给国民党元老张继写信赠书,张继颇推许之。

  1931年4月,连氏写给张继请求照顾连震东的信,读来让人动容不已,林着亦曾引之。信中有此一段:

  且弟仅此子,雅不欲其永居异域,长为化外之人,是以托诸左右。昔子胥在吴,寄子齐国;鲁连蹈海,义不帝秦;况以轩黄之华胄,而为他族之贱奴,泣血椎心,其何能恕?所幸国光远被,惠及海隅,弃地遗民亦沾雨露,则此有生之年,犹有复旦之日也。钟山在望,淮水长流,敢布寸衷,伏惟亮鉴。

  如果把这封信和之前的颂德诗放在一起,很难相信其居然出自一人之手。当年6月,连震东到宁,在吴铁城处谒见张继,张看了此信,表示“真契沉痛,大义凛然,深为感动,历久难释”。此后连震东寸步不离张继,张赴西安任西京筹备委员会委员长之时,即携连震东前往。此即连战生于西安之因。

  连氏离台前夕,已经与台籍士人毫无过往相从之举。给其子震东之家书中说,“吾不欲汝为台湾人”,“切不可与此间(注:指台湾)朋友通讯。”他还曾告知长女不可返回台湾。连震东在大陆,亦以连氏哲嗣身份颇受优待。震东晚年接受《青年战士报》访问时也曾承认此点。他说,“没有先父当年的苦心安排,就没有今天的我。”

  连氏周旋于日人与国民党之间,其言行,日人及国民党人均只见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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