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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分享:不做大师 要做现代中国的“士”

http://www.CRNTT.com   2015-01-23 13:43:36  


 
  他最大的过人之处是把读书做学问看成是安身立命的所在,在一篇文章中他说:“我没有机会进大学,从十八岁起,即已抗颜为人师,更无人来作我师,在我旁指点领导。正如驾一叶舟,浮沉茫茫学海中,四无边际,亦无方针。何处可以进港,何处可以到岸,何处是我归宿,我实茫然不知。但既无人为我作指导,亦无人对我有拘束。我只是一路摸黑,在摸黑之中渐逢光明。所谓光明,只是我心自感到一点喜悦处。因有喜悦,自易迈进。因有迈进,更感喜悦。如此循循不已,我不敢认为自己对学问上有成就,我只感得在此茫茫学海中,觅得了我自己,回归到我自己,而使我有一安身立命之处。”这段文字,把他读书的甘苦所得都原委道尽,可以看作他多年自学摸寻读书门径的心路写照。原来,读书做学问并非只是一味地苦,也自有它内在的意义生成机制,有它自在的喜悦。他的侄子钱伟长曾在一篇文章里回忆:“他在苏州任教(中学)时,朝迎启明、夜伴繁星的苦读,经、史、子、集无不精读,时而吟咏,时而沉思,时而豁然开朗。我看他读书的滋味,简直胜过任何美餐。”正是那内心的喜悦促成向上的一机,让钱穆找到了自我真正的价值所在。

  有一件事情可以看出钱穆对读书乐在其中。他从1930年代初到抗战爆发,在北京前后5年的大学教授生涯中,共买了5万多册书,约20万卷左右。他称“北平如一书海,游其中,诚亦人生一乐事”。这些书是他历年薪水所得,节衣缩食购置的。他曾对一友人开玩笑说,一旦学校解聘,就摆一书摊,可不愁生活。可惜因为抗战,他这些藏书后来都流失了。

  读书求学问可以安身立命,对很多人来说,这本身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对钱穆来说,却是他评价人生境界高低的一个尺度,是他抗衡社会流俗对于成功评价标准的武器。他曾对弟子严耕望说:“现在一般青年都无计划的混日子,你们有意读书,已是高人一等,但是气魄不够……我希望你们还要扩大范围,增加勇往迈进的气魄!”读书跟做人一样,在钱穆看来,需要大气魄。他说:“求学不可太急。太急,不求利则求名,宜当缓缓为之;但太缓,又易懈怠。所以意志坚强最为要着!”“诸位学史学,必要养成一番广大的心胸,乃及一番远大的眼光,来看此历史之变化。更贵能识得历史大趋,一切世运兴衰,背后决定在人。决定人的,不在眼前的物质条件,乃在长久的精神条件。”

  他是高度重视这些精神条件的,他在《中国史学名著》里“诫劝”读书人:“书须懂得一部一部地读。读一部书,该要进一步了解此书的作者。从事学问,不能只看重材料……每一部书应作一全体看,不专是零碎材料的拼凑,不专为得些零碎知识而读书。我们必须了解每一书的作者,才懂得这一书所涵蕴的一种活的精神……关着门,独自寻求,别有会心,才能成一家言,有创造。纵不说是科学方法,也是做学问一正法。耐得寂寞,才可做一人物。”又说:“其实做学问也不觉寂寞,如从周公、孔子直看到司马迁,乃至章实斋,尚友古人,转益多师,更何寂寞之有。”还是乐在其中的读书人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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