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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芜其人与“胡风事件”

http://www.CRNTT.com   2010-05-28 12:16:26  


 
  他从北京回来后便写了《向错误告别》。1951年12月4日,舒芜到邕宁县搞土改试点,巧遇北京文艺界土改工作团成员、剧作家鲁煤,舒芜就将写好的这篇文章拿给他看,说是为了思想改造写的。鲁煤看了这篇文章觉得不妥:怎么能够把自己过去写的文章和自己的思想全盘否定呢?他给北京的朋友徐放写信表示不同意舒芜的做法,觉得应提醒胡风要多了解舒芜这个人,并说,你可以把我的这封信给胡风先生看。胡风很快给鲁煤回了信,说舒芜“往往从现象入手,凭观念演绎……‘新观念’变化太大了,把过去都否定了”,“他是想用别人的血洗自己的手了”。可是舒芜仍觉得“我虽然写了一篇万把字的《向错误告别》,但思想上却一直轻松不起来。觉得这么大的问题,做这么一点工作,很不够。越来越感到应该要做一个比较像样的交代”。(《舒芜口述自传》) 

  1952年5月25日,舒芜在《长江日报》上发表《从头学习〈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这篇文章的头一句便说:现在很多人不重视毛泽东的文艺思想,吕荧(著名美学家,毕业于北大历史系,时任山东大学中文系主任)在讲课时把毛泽东的“讲话”作为最后一章来讲,还说:“我和路翎还有几个人……有共同的错误,是跟胡风理论上拘泥的倾向很相适合。”当时吕荧正在接受“思想改造”,见到舒芜点了自己的名,就一气之下辞了职。舒芜这篇文章被认为是他“反戈一击”的开始。文章一发表,立即引起了时任中宣部常务副部长胡乔木的注意,指示《人民日报》于6月8日全文进行了转载,并根据舒文“还有几个人”加上了按语,指出存在一个“以胡风为首的资产阶级文艺集团”。这就为以后对胡风的批判描绘了雏形。舒芜事后说:“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老实说也有点儿后悔,觉得毕竟搞出了一个‘小集团’的概念。”
 
  胡风对舒芜的这种做法深表不满,说他“无耻”,你检讨自己的思想问题好了,干吗把别人也拉扯上,还把这些人都推到了毛泽东文艺思想的对立面?这种方式实在太可恶了!他在给路翎的信中谈到:“曾由武汉转信给他(指舒芜),要他深入地写一写,他就这样‘深入’了。”紧接着,舒芜在6月22日的《文艺报》上发表了《致路翎的公开信》,又点了他的老朋友路翎、吕荧、胡风等人的名:“路翎,作为一个曾在错误的道路上同行了好久的老朋友,我写这封信给你……还有几个人,曾经具有相同的思想。路翎就是一个。”胡风批驳这封信说:“看了以后,觉得意外。在我的理解上,他所说的理论问题不但混乱得很,而且也是和我连不上的,对路翎同志的批评,在我看也是和路翎同志连不上的。” 

  1952年7月,胡风被周扬通知从上海来京“讨论文艺思想问题”,参加全国文联整风。 

  舒芜的两篇文章发表后,受到胡乔木、周扬等人的重视,认为舒芜是个能写文章的“枪手”,决定将他调来北京。9月,舒芜离开南宁时,广西省委宣传部负责人曾挽留他。但舒芜执意北上。离开“边远城市”是他多年来的梦想。 

  途经武汉时,舒芜对他的老朋友曾卓(“七月派”著名诗人,曾因胡风案被逮捕入狱)说:“北京拿胡风没办法了,请我这次去是当大夫,开刀!”舒芜到北京后即参加了由周扬主持的“帮助”胡风的会议。会议将舒芜提交的《向错误告别》印发给了代表。这个“帮助会”从9月到12月共开了四次。胡风表示:“大家对我的帮助很好,但是,我还要慢慢地消化。” 

  1952年12月27日,舒芜给胡风写信,“那篇文章(指《向错误告别》),回去后将重写。因为大致是要发表的,将只检查自己。那篇文章对你们提的意见,则想着只几个人看看的性质,所以尽所能理解的写出来,其中不对的地方一定有,仅提供参考”。胡风后来说:“他安详得很,这是转过头来用笑脸把我也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批判会期间,舒芜按林默涵的要求到胡风家里去了一次,他们到一个小酒馆吃了饭,又去天坛公园交谈。胡风问:“我们过去的理论究竟错在什么地方?”舒芜也开诚布公地谈了自己的看法。天晚两人分手,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友好地告别”。 

  舒芜在“批胡”的同时,与中宣部领导谈妥了条件:调往人民文学出版社任编审。半年后,三十一岁的舒芜正式举家进京。这意味着一群人的悲剧和他本人的悲剧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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