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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右派”经历

http://www.CRNTT.com   2010-08-09 12:50:14  


 
十、进入劳教农场

  我们一行人是四月中旬离开军区的。

  出发那天早晨,李冀招呼我提前吃了早饭,携带行李来到集合地点——政治部军官食堂前边的小院里,已经有七、八个人等在那里,不到七点钟人到齐了,有十七、八个人。军区直属队只有我一个人,李冀带着我的档案同行,他是这批人总的带队的。余下那些人都是军区下属单位的,有三个和李冀一样也带着档案,是送人并办理组织手续的。

  李冀向大家交待了行进途中应该注意的问题,然后招呼大家上了一辆卡车。

  卡车出了北京城以后直奔天津方向。到了天津郊区,在一条有很多商店的街道上,李冀叫司机把车停下来,对大家说:“要去的地方是黄骅县大苏庄,过午才能到,在这里歇一会儿,那边买东西不大方便,要买生活用品的可以在这里买,肚子饿的可以买些东西吃。”又特地关照我说:“听说那地方伙食差,买些吃的带上吧!”他不知道,我兜里只有七、八元钱了,总得留下这些钱应急用。再说我在野战部队十来年,西征绥远的时候吃山药蛋,刚入朝的时候,每人每天四两高粱米,没盐没菜,那种苦日子也过来了,现在伙食能比那时候还差吗?就没有买。李冀自己却买了很多,拿出一条比面袋略窄些的白布口袋,买了满满一口袋的面包和灌肠、肉肠。我闹不明白,他当天就要回去,买这么多吃的干什么?

  司机问明去黄骅县的道路,继续赶路。离开天津郊区不远,上了一道长堤,沿堤顶的土公路一直向西,左边是一望无际的芦苇和水面,右边也是芦苇和洼地,间或有一片一片白花花的碱滩。长堤两边显得辽阔而荒凉。

  卡车行了近两个小时,下了长堤,沿着一条引水干渠转向南,右前方不远的地方出现一个村庄。和一般村庄不同的是,这个村庄村里村外看不见一棵树,地势比周边的平滩高出很多,大概是为了防水防潮人工垫起来的。司机放慢车速,问车上的人:“有没有人知道,前边那个村子是不是大苏庄?”李冀说:“下车问问。”我自告奋勇跳下车,正好有两个背着鱼篓的中年人迎面走过来。李冀在身后喊:“要问清楚,我们要去的不是大苏庄,是大苏庄农场。”两个中年人看看车上人的装束,说:“你们也是往农场送人的吧,这阵子往农场送的人真不少。”回身指着引水干渠上的木桥说:“从那里过了桥就是农场,俺们庄子和农场隔着一条渠,是邻居。”

  卡车按着村民的指引,左转,过了引水干渠的木桥,眼前是很宽的土路,土路是东西走向,南北两侧有很多土墙土顶的排房,唯独在路北靠近水渠的地方有一片用青砖墙围起来的青砖排房,李冀说这里是农场场部。卡车在场部的大门外停下来,李冀嘱咐大家不要下车,不要向过往的人打听事情。他和几个带队的携带档案进了大门。时间不长,李冀等几个人就出来了,招呼大家下车,带好自己的行李。李冀扛起我的行李卷,一只手提起装满面包的布袋子,我要自己扛行李,李冀不理。他是典型的山东大汉,人高马大,我只好由他。场部一个穿旧军装的年轻人带着一行人沿着那条宽土路向西,过了一座土围墙的小院落,路北出现了铁丝网,铁丝网围的面积很大,冲南有两个木栅栏大门,门口都有岗亭和持枪士兵。铁丝网的大圈里又用铁丝网截成两个区域。西边有很多人正在集合,那显然是犯人,一律光头,穿着囚衣(蓝裤褂,后背有一块白布写着号码),列队以后,由两个武装士兵押着走出了铁丝网。

  我一看这景象心里顿时凉了,问李冀:“这是什么地方?”

  李冀说:“劳动教养所”。

  我莫名其妙,问:“劳动教养所是什么地方?原来刘部长说到农村,你说到农场,怎么又到了劳动教养所?”

  李冀说:“劳动教养所就是对犯错误的人实行劳动教养的地方。刘部长可能不了解情况,以为劳动就是去农村。我并没有骗你,这里对外就叫大苏庄农场。到这里以前,对你们几个都是说去农场,为的是减少顾虑。”他恳切地、小声地说,“老徐啊,到了这里就什么也别说了,刚才我去办手续的时候,管教干部说,昨天有一人不认罪,顶撞政府工作人员,当时就被抓起来,至少要判三至五年。劳动教养虽说是比较重的处分,但是行政处分,不是判刑,一判刑,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这里不同于军区,管教干部态度比较生硬,你性子直,说话作事千万要注意,好好劳动就是了。”

  我默然。李冀说的是肺俯之言。而我,已经到了这里,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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