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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老兵不死 只是凋零

http://www.CRNTT.com   2010-10-18 11:21:17  


政治历史制造的分离悲剧,切莫因政治现实而鼓动分离。
  中评社台北10月18日讯/“全台约有五万多终生未婚的‘老芋仔’。他们无亲无故,暗夜梦回时,思乡之情大多只有浓浓的酒精和咸咸的泪水相伴。”南华大学应用社会学系系主任周平今天在《中国时报》登出文章“老兵不死 只是凋零”,文章内容如下:

  十月二日周六,和女儿前往台北荣总探视一位八十六岁的单身退伍老兵“桂生“我的同乡宗亲。观察室外隔着玻璃窗,映入眼帘的是病床上一个面容枯憔、形体瘦俏的老身体,独自一人在生死交关的当口,挣扎地吸着每一口气。见此情景,我的心纠得很紧,一种空前的孤寂顿时生起。

  “维德…(父亲过世后,世上只剩他会用这个家号来称呼我)我的背很酸!”操着浓浓的江西口音,他气若游丝地挤出了这句话。桂生躺得实在太久了,但没有人愿意替他翻身或按摩。我们轮流替他拍背,希望能拍落他一身的酸痛,更希望能拍落他一生操劳所积存的疲惫。在台湾经历了六十一个艰苦岁月,他真是又疲又累!其实,尽管卑微、低调,但这个老身体却铭刻着属于台湾历史特有的一段小故事。

  一九四九以前,他曾经是江西宜春市柏木乡农村的庄稼汉。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的日子,直到国民党军队将他带走。一个土味十足、从未出过远门的年轻文盲,突然开启了离乡背井、颠沛流离的序幕,加入一场他永远也搞不懂的意识形态战争。随着部队在各地移防,他经常得要忍受着风吹日晒雨淋的克难生活。

  不若高阶军官可以转任学校、公民营事业或政府机关坐领第二份收入,一九八○年代初期退伍时,这位士官长只有一份微薄的退伍金。为了生计,就像电影“搭错车”中的老荣民哑叔一般,他开始从事“捡破烂”的工作,直到七十五岁。桂生常常以三轮车载运重达数百斤的书报和破铜烂铁,其中甚至包括清大、交大教授的原文书或进口家具。许多废弃物,经过他的巧手组装或敲打而重现功能。他堪称资源回收和利用厚生的典范。然长期负重,也导致他晚年患了严重的退化性关节炎。

  一如桂生,全台约有五万多终生未婚的“老芋仔”。他们无亲无故,暗夜梦回时,思乡之情大多只有浓浓的酒精和咸咸的泪水相伴。每每听到“母亲您在何方?”一曲时,桂生总是特别沉默。虽没有为“老兵返乡运动”走上街头,却于一九八七年成为开放探亲后第一批返乡老兵。但望穿秋水四十年,盼到的却是已成白骨的爹娘。他花尽大部分的积蓄,尽心修了祖坟,也资助弟妹改善生活。但他并没有定居的念头,因为他早已吃惯了台湾的米,也吹惯了新竹的风。

  晚年的桂生,苦于多重慢性疾病缠身而经常进出医院。最近十多年来,医疗市场化日益严重,不识字的他因此吃了不少闷亏,包括重复的检验、住院、手术和开药。他常以“我们家里有一句土话…”来告诉我做人应该表里如一的道理,让我深觉这个文盲有着更高贵的灵魂。十月六日早晨七点四十五分,老身体孤独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安息吧,桂生!您为这个社会做得太多了,是该卸下重担、驾鹤西归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