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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厚:改良不是投降,启蒙远未完成

http://www.CRNTT.com   2010-11-09 11:33:13  


 

绝对权威只能维持一时,不能大肆提倡

  南方周末:你主张中央应有权威,否则容易造成地方割据,但中国地域广大,各地社会发展状况差异很大,有人以为中国应实行地方自治,这样更有利于经济发展,你怎么看?

  李泽厚:中国现在不能搞,一搞就内乱,割据力量中国历史上就有。我跟美方不谈西藏问题,我是反对达赖他们搞那一套的。

  包括韩国、日本都觉得,中国太大,这个国家起来不得了,最好你分成几个小国家。

  欧盟是最了不起的进步。那么多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理念,那么多仇恨,两次的世界大战都是德国打起来的,结果都在一起了。为什么?因为联合起来,搞一个共同市场,对大家都有好处。中国这么好的共同市场,你难道要把它搞掉吗?

  南方周末:你反对新权威主义,新权威主义与你主张的中央应有权威的根本区别是什么?

  李泽厚:根本区别是我有一个前提,我这个绝对权威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且不能大肆提倡,你在理论上巩固这个是不行的,中国有些事只能干不能讲。

  南方周末:一讲就会固化它?

  李泽厚:就是。现在有人讲“中国模式”,中国模式还没有啊。任何一个社会,特别是任何一个政府都需要有批评的声音,这在自由主义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你强调这个东西(绝对权威)就可以压制一切。我讲的绝对权威并不是压制一切,恰恰相反。

历史在悲剧中前进,要使悲剧尽可能小

  南方周末:你讲过中国现代化的“四顺序”说:经济发展-个人自由-社会正义-政治民主,这些年来,你对此顺序有无修正?

  李泽厚:“四顺序说”是我在十五年前提出来的,当时反对意见很多,被人骂得一塌糊涂,因为他们就要求政治民主嘛。大体说来,我还是坚持我的“四顺序说”。但是,现在我比较关注的是教育问题。

  南方周末:为什么这样排序?

  李泽厚:我把政治民主摆在最后,当时大部分人都认为应该把政治民主摆在第一条,先搞政治民主,经济才能发展,我从来就不赞成这个看法。1980年代我就认为(老实讲这是马克思的理论)经济基础最重要,政治民主今天搞成了,经济基础不改变,一夜之间就可以回到专制,这在非洲有很多的例子,菲律宾、海地搞政治民主也搞得一塌糊涂。

  1990年代初我举过法国拿破仑第三的例子,那20年经济发展最快。韩国、台湾地区当年经济发展为什么快?因为它有这个绝对权威。在中国,要修一条路,(政府定了)其他人都得服从。绝对权威在初期是能够取得经济快速发展的一个保障,有时候付出一些代价不可避免。想所有的东西都进步不可能。

  庄子很早就讲过,“有机事者必有机心”,但是用杠杆打水总要比人打方便得多,历史不能倒退,历史是在悲剧中前进的,关键是要使这个悲剧减少到尽可能小的地步,所以我就专门讲“度”。

  1980年代我就讲,这个地方要盖一个工厂,环境会受到污染,那当时当地人欢迎你来盖,为什么呢?他可以进工厂赚钱,那比他种田要好得多,所以他欢迎你来,因此政府的决定就要讲个“度”。“度”是随着时间、地点变动的,能把握好就叫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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