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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汝昌:读懂《红楼》是个大难事

http://www.CRNTT.com   2012-05-16 14:23:03  


 
  《瞭望东方周刊》:为什么这么说?

  周汝昌:专栏的第一篇是解说《葬花吟》,它是《红楼梦》的灵魂、命脉。作者的感情对着落花和流水触景伤情流露出来,却寄托了无限的愁绪。花与水的相连,是人们对于良辰美景、美好人生容易逝去的感怀。

  王实甫的《西厢记》中写“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把一个古代少女孤独寂寞的心情展现得无以复加。我突然悟到,哎呀!“沁芳”就是“水流红”,“沁芳”者不就是把“花落水流红”这五个字又浓缩了吗?这又比王实甫的曲文更加简净、丰厚,令人咀嚼,玩味无穷。

  我对“沁芳”的感悟可以用一首小诗来总结:

  残春无语怨东风,万点飞花锦绣重。

  一展西厢心已醉,沁芳原是水流红

我不敢说全部读懂了《红楼梦》

  周汝昌是受其四兄周祜昌的影响偶然踏进红学研究大门的。

  周祜昌曾研究《红楼梦》版本多年。1947年,时就学于燕京大学的周汝昌收到四兄寄自天津的信函,言及他看到胡适之新近的一篇谈红楼梦的文章,提到敦诚、敦敏系曹雪芹生前挚友,嘱咐周汝昌帮忙查证。

  周汝昌遍查燕京大学图书馆,果然在敦敏诗集中发现了一首《咏芹诗》。兴奋之余,周汝昌将这一发现撰写成文,题名《曹雪芹卒年之新推定》,于1947年12月在天津《民国日报》副刊发表。

  自此,周汝昌正式踏足红学研究。他在曹雪芹身世研究上接续发力,开始投入到《红楼梦新证》的写作之中。

  1953年,《红楼梦新证》出版,由此奠定周汝昌在曹雪芹身世研究领域的权威地位。

  如今,60年过去,周汝昌仍不认为自己就全部读懂了《红楼梦》,仅仅是“弄了60年才有了点信心”。在他的眼里,《红楼梦》不仅仅是“中国古典小说的巅峰”那么简单。晚年的他,不厌其烦地普及他的主张:“红学是中华文化之学。”

  《瞭望东方周刊》:在新书中,您讲到对林黛玉的《桃花行》仍有许多不解之处,“不解”在哪呢?

  周汝昌:我读《桃花行》总有一种意外惊奇之感,不解之点甚多。例如《葬花吟》中有“落絮轻沾扑绣帘”,那时节正是桃飘李飞,和“帘”没有交涉。这时突然出现了“桃花帘”这个新名目,所以感到意外。

  里面有一处是写女诗人的梦境,讲她竟然跨出了小院的院门,来到了一处有许多桃花的所在,“桃花落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这诗篇幅不算太长,却有好几个层次的“进程”,且都是很少进到的境界,谁也没有料到她下面忽然接上的是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这两句十四字,可把我惊到了。

  小院以外的“桃花落叶乱纷纷”够多了,但也绝对够不上一万株呀!可这一疑点却也是全篇的转折点,这十四个字没有再加发挥,很快又回到诗的前面去了,且回到的不是小院却是卧室:“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蘸影胭脂冷。”

  这又如何理解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方才的那十四个字乃是女诗人的一种梦境。这个梦境如何解说暂且放下,她从梦中醒来,丫环已经送来水来,要她起床梳洗打扮。她低头一看,胭脂都把盆染红了,随之就有了“胭脂鲜艶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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