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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一介:父亲汤用彤的矛盾心态

http://www.CRNTT.com   2014-09-13 12:11:31  


 

  接着就迎来了 1966 年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文革”一开始我是翻天右派,我丈夫也成了走资派黑帮,我们转瞬之间就被“打翻在地,踏上一万只脚”,不但家被查抄,每天还要在烈日之下“劳改”挨斗。

  1969 年春,我们带着儿子,一家三口来到江西南昌百里开外的鲤鱼洲,走“五七”道路,种稻、种菜、打砖盖房。1970 年,我被指定为工农兵草棚大学教员,1972 年随工农兵学员返回北大中文系,连续三年到《北京日报》、《河北日报》、大兴天堂河等地劳动实习、边教边学、半工半读。直到 1979 年,随着全国右派平反,我才终于被摘掉“右派”帽子。1958—1978,时间长达 20 年,这正是我精力最充沛的 20 年!

  康香阁:季先生说您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您和汤先生仍然选择回到北大,是有所特指吗?

  乐黛云:主要指的是 1982 年夏天到 1984 年夏天这一段时间,这也确实是我是否留在北大的第三次选择。1981 年我得到哈佛燕京学社的资助到美国哈佛大学进修一年,1982 年夏我的访学时间结束,但我的学业还没完成,恰好伯克利大学提供基金邀请我去做两年客座研究员,我自作主张,留下来继续学习。这时北大开始流传着各种我不再回国的流言。

  康香阁:您最终还是回来了。

  乐黛云:当然回来了。现在想起来,当时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不全是空穴来风。在美国期间,我多次应邀到英、法、德、意、加拿大等国访问、讲学、开会,有一定影响。1983 年,汤一介也来到哈佛访学,我的一双儿女也来到美国读书。我们一家人留在美国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也确有一些美国朋友提议为我们办长期签证。那时,还是改革开放初期,国内政治形势不是很稳定,一些朋友告诉我,国内又在大反“精神污染”,有的大学又在搞“人人过关”,回来等于自投罗网。在这人生转折的又一次关键时刻,我还是选择了北大。1984 年夏学期一结束我就回来了,我甚至想,回北大后,顶多再挨批判,不让上课,大不了我再去喂猪,我不能离开北大!这就是我的第三次选择。其实,自从我回国后,又曾多次访问过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非洲、南美和欧洲,我也确实有一次次机会长期留在国外,1990 年 9 月,加拿大麦克玛斯特(McMaster)大学授予我和汤一介荣誉博士学位,并聘请我们在该校任客座教授 4 年,我们谢绝了 4 年客座教授的任期,只同意第二年在该校讲学半年。我们没有留在国外的打算,我们的事业在中国。

  康香阁:您坚决留在北大的根本原因在哪里呢?

  乐黛云:从 1948 年考入北大,我就觉得我属于这个地方,我和北大已融为一体,这里有我的梦,我的青春,我的师友。我总觉得我的事业在中国,我应该为我的祖国做点事。每一次在国外,我总是对北大的一切梦绕魂牵,我必须回到这里。我给我的一位同事讲,我最能产生思想、最能写作的地方,就是自己家里的那间书房里的那张桌子和那把椅子。正如鱼儿总要回到赋予它生命的源头,我只能从这里再出发,再向前!这就是我一次次要选择北大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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