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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朝韩亲戚 | |
http://www.CRNTT.com 2013-06-28 12:08:16 |
“这事跟我没关系” 在长白县街头,文正涵常遇到从对岸跑过来的难民。分辨中国朝鲜族和朝鲜人并不难,从衣着、营养状况以及口音都能判断。他们越境是为了找吃的,文正涵会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近些年朝鲜饥民闯进中国民居偷窃和抢劫的传闻不断,但文正涵并没打算改变态度,“我感觉他们是逼不得已,如果有吃的谁偷啊。” 倘若朝鲜人遇上朴孚赟,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沿鸭绿江逆流而上到达源头长白山,另一条中朝界河图们江在此发源,一路向北。这两条江基本构成了中朝两国五百多公里的边境线。图们江流量远逊鸭绿江,且江面狭窄,按照一些人的说法,“比小溪宽不了多少”。图们市的名字取自江名,跟长白一样,这是个建在界河边的县城。 朴孚赟供职于图们市一家事业单位。他领我进到他的办公室,电脑屏幕上尚在厮杀的兵马显示这份工作不用太劳心。他下意识地关掉电脑。我们的话题从他的经历开始。跟长白一样,在这里遇到朝鲜人也不算新鲜事。朴孚赟觉得朝鲜人说话腔调很好笑,“像唱歌,或者诗歌朗诵那样。” 当他还是个大学生——大约1998年暑假的傍晚,他跟几个朋友在图们江边光着膀子吃串喝啤酒。有个十几岁的孩子跑来向他求救,他身后跟着几个大一些的孩子。很明显,这是个从对岸逃过来的小饥民,有人正在抓他。按照当时图们的规定,抓到脱北者交送公安机关有奖励。 “我们知道这是缺德的事,干的话以后会有报应。”朴孚赟说,这里的朝鲜族成人普遍持如此态度。“但稍稍淘点气的那些小孩愿意干,手里没钱啊,靠这个可以喝点小啤酒,玩玩游戏机。” 可惜这不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朴孚赟继续与朋友喝酒,那个可怜的孩子被带走了。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将被遣返,等待他的将是监禁,或者劳改,但没人愿意救他。 “不是说惹不惹麻烦,”朴孚赟说,“这事就是跟我没关系。”他开始冷酷地阐述一种听上去不言自明的逻辑,“我今天能帮你一次,那以后呢?咱们现在是什么社会?马路上有人给车撞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有几个能去看他?大家都已经很麻木了。我何必把自己搀和进去呢?” 时间拨回几年前,他还在高中时,一次与朝鲜亲戚的不期而遇,已经让他感到厌恶。 那天上完晚自习,他又去游戏厅玩了会儿游戏,到家已经10点了。他远远看见家里还亮着灯。这并不正常,平日这个时间,父母早已睡下了。 推开房门,屋里坐着3个陌生人,母亲在做饭。她告诉他,那三兄弟是她在朝鲜的表外甥,得叫他们哥哥。 “哥哥”们穿着1980年代中国风行的“三道杠”运动服,木然坐在桌子前。他们跟朴孚赟年纪相仿,身高却比朴矮一个头,只有1米6到1米65;他们的脸看起来黑且皱,“农村老人的那种黑”,没有水分滋润的光泽。 包子端上桌,朴孚赟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们,“每人至少吃掉8到10个。”这让胖子朴孚赟感到惊异,他的饭量已经够大,“撑死我能吃到4个。” “哥哥”们未曾注意或者并没在意隔壁屋里的异样眼神,他们被中国亲戚家那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吸引:羽绒服,旅游鞋,休闲皮鞋……朴孚赟懂得这种眼神的含义:他们看中的还真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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