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魁解剖
2006年7月号,总第1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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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斗士:玻利维亚新总统莫拉莱斯
赵森(北京)
本刊特约撰述

  「向左转」:「美国后院」的颜色革命

  接触过莫拉莱斯的人都注意到,他的皮质钥匙链上印有南美著名革命者切.格瓦拉的头像。他与卡斯特罗及查韦斯都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事实上,他本人就曾被称为「玻利维亚的查韦斯」。与两位「密友」一样,莫拉莱斯从来不隐讳对美国的批评。正如莫拉莱斯所言,他的当选绝对是「美国的噩梦」,他几乎反对布什政府在拉美的一切立场,包括打击古柯(制造可卡因的主要原料)种植、实行天然资源私有化及实现贸易自由。他在当选总统后再次再申不准备改变自己的反美立场,并迅速和他崇拜的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组成了拉美「反美铁三角」。总选举结果公布不久,莫拉莱斯就收到了委内瑞拉总统查韦斯的祝贺电话。二○○五年十二月三十日,卡斯特罗在古巴用红地毯和热情的拥抱来礼遇莫拉莱斯,用莫拉莱斯的话说,「这是两代为尊严和独立而战的斗士之间的会面」。

  革命家成为执政者之后,面临着更严峻的考验。但无论如何,从巴西工人出身的卢拉总统到委内瑞拉左翼军人出身的查维斯总统,再到玻利维亚的莫拉莱斯总统,拉美染上了一抹绯红色,长期被美国视为后院的这个地区,如今出现了变革之风。

  风格独特的草根总统

  印第安人血统、贫寒家庭出身决定了莫拉莱斯的政治立场,也是他在总统选举中的人气所在。他的竞选交通工具是一辆拖拉机,矿工用来欢迎他的礼炮不是爆竹而炸药。他一直以来的住所都是科恰班巴省南部地区埃克萨尔塔西翁镇的一间只有二十平米的小屋,卫生间和厨房也是和别人共用的。如此一贫如洗,难怪莫拉莱斯到现在还是单身,正当大家猜测他是否要迎娶一个「第一夫人」时,他却一语惊人:「我已经有夫人了,那就是玻利维亚!」莫拉莱斯的发言人康德瑞拉斯表示,莫拉莱斯「未来五年任期内,将迎娶玻维亚,为她服务。」

  莫拉莱斯从来不穿西装,不打领带。他出访期间一直穿的玻利维亚特产的驼羊皮夹克和驼羊毛条纹毛衣,也被媒体评论为是在向外界发出一个明确的信息:「我是印第安人,美洲大陆最早的主人的后代。」玻利维亚人对于自己总统的这种穿衣风格已经习以为常,服装设计师比特里兹.帕提诺也表示:「他在向人们传递一个信息:他是一位谦卑的人,他想和自己的国民保持密切关系。」

  这种朴素无华的生活方式使他和民众亲密无间。他的口头语是:「我是诚实的印第安人,也是诚实的社会主义运动党员,我一生永远要为人民忠诚地服务」。而民众则亲切地称呼他「我们诚实的埃沃」。人们希望他特有的风格能给奢华腐败的玻利维亚政坛带来根本性变革。

  旋风出访引发美国关注

  莫拉莱斯鲜明的反美政策使其从上任伊始就引起美国政府的极大关注。当选之后,莫拉莱斯陆续访问了古巴、委内瑞拉、西班牙、法国、比利时、南非、中国和巴西等国。美国媒体评论说,莫拉莱斯首次出访的「目的地名单」显然经过「千挑万选」:古巴、委内瑞拉是和玻维亚结成「反美阵营」的拉美国家:西班牙、法国是欧洲主要的合作伙伴。西班牙首相萨帕特罗宣布免除玻利维亚的大部分债务,法国总统希拉克也己承诺加大法国在玻投资;之后儿站的南非和巴西都是重要的地区大国。美联社认为,莫拉莱斯想借助这一系列出访争取国际上对玻新政府的支持,显示自己在世界政治舞台上的地位。「他要向别人显示,他开展外交的本事与他领导街头抗议运动一样出色」。

  另外一个引起美国媒体议论的是莫拉莱斯对中国的访问。美国媒体认为,中国正在「美国的后院」拉丁美洲扩大影响,莫拉莱斯还未就职即访华,更说明了这一点。而且玻利维亚大有将能源战略转向亚洲之意,这将进一步削弱美国在拉美的经济利益。莫拉莱斯访华这一安排,也显示了中国与拉美国家整体关系的提升与政治互信的加强。细观近中人拉关系,可谓多点开花,政府、议会、政党、民间多层次并举。从地缘战略角度分析,中国正在靠近美国的「后院」,这表明崛起中的中国在全球范围内提高了影响力,并将对国际秩序格局产生重要影响。

  其实,中拉合作不仅有中国开拓全球市场的考虑,也有拉美国家出于自身利益提出的要求。近年来拉美国家「脱美」呼声日高,绕开美国寻求拉美一体化,成为许多国家的共识。随着经济实力的上升,中国的经济利益也在全球不断扩大,传统重视安全和政治的外交工作被赋予更多的经济色彩,经济联系日益紧密是中拉关系提升的深层次原因。中拉发展关系对中国实现统一也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在台湾的所谓「邦交国」中,有多个位于中美及加勒比地区。中拉关系的发展,有利于在国际上宣示中国的对台政策,赢得更多国家对一个中国的认同,为实现统一大业营造良好的国际气氛。

  布满荆棘的执政之路

  作为玻利维亚第一个印第安人总统,莫拉莱斯面临的局势也非常严峻。

  首先,尽管莫拉莱斯是以「美国噩梦」的称号上台的,但玻利维亚长期以来是美国的附庸,美国的影响力在玻利维亚随处可见。长期以来,玻利维亚经济高度依赖援助,有助于本国经济持续发展的外国直接投资只占GDP的百分之十。玻利维亚的大型产矿、大型企业都掌握在大资本家和外国财团的手中,大量公共设施如机场、邮局、水电等也都由私人掌控,政府权力弱小,税收入不敷出,现时没有经济能力来支撑改善人民生活的改革。

  其次,他要处理曾使桑切斯和梅萨连续两届总统倒台的天然气资源国有化问题。玻利维亚是南美最贫穷的国家之一,但其丰富的油气资源在南美仅次于委内瑞拉。莫拉莱斯希望通过对天然气的国有化改革,来减轻玻利维亚的贫困。但目前国内大量能源资源企业都由外资控制,而玻利维亚在十九世纪与邻国的战争中失去了出海口,被邻国所包围,资源的输入输出都要受邻国掣肘,如果实行国有化政策排挤外资,势必会遇到强大的阻力。五月一日,莫拉莱斯签署最高法令,宣布对本国石油天然气资源实行国有化,并派军队控制了全国的油气田。此一举动在全世界引起强烈反响,后果究竟如何,值得继续观察。

  再次,他的古柯种植合法化要求将和美国的反毒品种植立场发生冲突。玻利维亚是拉美三大毒品种植和生产国之一,出于打击毒品考虑,美国以提供经济援助为条件,要求玻利维亚铲除古柯种植业。玻利维亚政府曾经在古柯种植区实行「替代经济」政策,但由于替代作物销路不畅、发展资金不足等因素,许多古柯种植农不得不重操旧业,政府为强制根除古柯种植而派遣的军警与古柯农也经常爆发冲突。而莫拉莱斯代表古柯农的利益,强调古柯的合法用途以及在安第斯山区农业经济中重要性。如果处理不好,不但将影响美国的反毒经济援助,而且将影响两国关系,给化的执政带来困难。

  还有,他必须缓和经济发展不均衡的东西部之间的矛盾。他此前曾经宣布要收归国有的许多工业都在工商业较为发达的东部圣克鲁兹地区,而该地区领导人害怕莫拉莱斯的政策会损害该地区的利益,要求自治甚至独立。

  总的来说经济上的牵制、政府权力的弱化使得有心反美的莫拉莱斯心有余而力不足。莫拉莱斯的当选只是选民表达不满现状的具体表现,而实际的改变则相当的困难,经济基础决定一切。目前玻利维亚经济还离不开美国的援助,而要保持援助就需要部分地满足美国的条件,两国的经贸联系也根深蒂固。考虑到国家利益,莫拉莱斯也会力避把美玻关系完全搞僵,这从莫拉莱斯当选后再没有发表激烈反美言论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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