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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愁予与作者廖书兰。(陈文芬拍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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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作者廖书兰获郑愁予赠送《郑愁予诗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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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愁予和作者廖书兰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华文作家在台北圆山饭店欢聚一堂。 |
中评社香港6月26日电/文汇报26日发表作家廖书兰文章:【书声兰语】郑愁予的归人与过客。以下为文章内容。
近日失去了一位好友,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以后,才察觉与他的交情是这么的深刻而真挚呢?
“浪子诗人”这称号容易使人联想到“浪子与武士”“情场浪子”“浪迹江湖”……这一个“浪”字,给人带来流离、浮动、不稳定的感觉,尤其是那首经典诗《错误》,“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过客……”联想起可能是诗人辜负女孩的等待,女孩等待的是爱情归宿,而他只是个爱情过客,踏着达达的马蹄走了……以致我不会对他抱有什么期望,仅止于朋友关系,但那是一段看似云淡风轻却又刻骨铭心的交情。
30年前,“世界华文作家协会”在台北举行年会,我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华文作家,都被安排住在徐亨的富都饭店,那时我即将出版新诗集《放飞月亮》,捧着清样请他指教,他拿起诗集就专注地琢磨起来,我看着经他修改后的情诗,感觉不太对劲,怎么成了男人写的情诗呢!我说︰“这是女人的情诗啊﹗”见他再斟酌反覆推敲,还是男性化的情诗,我无语,后他因赶赴友人晚宴,相约晚上9点继续,当我准时敲他房门,没人应门,过了半个小时打电话到房间,没有人接电话,我想,诗人喝酒要喝得尽兴而回,再等一等吧﹗于是我每隔半个小时,不是亲自去敲门就是打电话,已经子夜,距离我们相约的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愈来愈感觉不妥了,于是到酒店前台要求服务员进房查看,这一看,着实吓人一跳,见诗人倒卧在浴室门口的血泊中,急忙送往医院,几天后见到诗人时,我笑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诗人在香港大学中文学院担任访问教授,适时我即将出版《黄花岗外》请他赐序诗,他欣然同意,看了他的序诗《衣钵》,我惊讶地发现这首诗与《错误》一样好。他曾跟我说︰“我不同意人称我为浪子诗人。”我答︰“因为你的《错误》深入人心。”他说︰“我也写其他的诗啊!为什么大家看不见呢?”那一天我俩在陆佑堂的交流,多年后与他谈起,我讶异于他仍然记得那么清楚,无论场景、内容、细节……他答︰“当然啦!好像回到青春的大学时代。”我们心领神会又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这一笑竟成刻骨铭心的永恒回忆。
2007年青海国际诗歌节,诗人站在电梯口,腰间挂了一壶酒,邀我散会后与他乘坐火车到西藏,我问︰“有多少人一同前往?”诗人答︰“就我们两人。”我拒绝了!结果他真的一个人到了西藏拉萨,又转回北京再赴美国。马悦然与陈文芬结婚3年后来港,诗人带我见他们两次。一次在英国会午餐、一次在尖沙咀丽晶酒店下午茶。我与马悦然用四川话交谈,郑愁予惊讶我会讲四川话,后来文芬转述“悦然说,你的四川话不标准。”
我曾经问︰“为什么我写不来小说?每每尝试写了两三页,就写不下去了!”他说︰“诗人单纯而热情,小说家比较复杂。”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小说家要顾虑每一个角色的心理状态,要描绘每一个场景的象征意义,而诗人是以自我为中心,感情爆发力作为创作源头。”
2025年6月13日后,一切一切皆随他的离去而化为尘土、化为青烟,而他心中的爱是真挚炽热而内敛含蓄的,将随他的诗永留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