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评社╱题：美国对台湾当局“国际中文教育”战略的扶持 作者：曾晓栩（厦门），厦门市台湾学会秘书长
【摘要】随着中国综合国力不断提升，中文学习者数量持续攀升。美国政府从全政府、全领域、全方位与中国进行战略竞争，在文化教育方面亦着力打压“孔子学院”，导致留下了巨大的国际中文教学市场和空间。美国政府从国家安全层面出发，与台湾当局签署的“美台教育倡议”，企图扶持台湾当局来替代和填补因打压中国大陆而产生的国际中文教育空间，确保民进党当局服从美国战略大局幷维护美国利益和民主价值观。特朗普1.0到拜登再到特朗普2.0，美国对华竞争打压的斗争态势幷不会发生大的转变，中国要坚定走自身发展道路，搞好高质量国际中文教育，建立对华友好的国际朋友圈，是应对美国以台分化国际中文教育格局的最佳利器。
进入21世纪，随着中国综合国力不断提升，世界的经济格局开始发生变化。中文被认为是“未来的语言”，中文学习者数量持续攀升，在2015年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提出“一百万强”（One Million Strong）的倡议，希望在2020年之前达到100万名美国的中小学生学习中文，培养和巩固下一代全球领导力。然而自特朗普政府首次执政之后，美国政府转变了以往对华接触战略，认为中国是唯一有能力、有意愿挑战国际秩序的战略竞争者，确立了美国以中国为战略竞争的重心、以长期竞争为主要基调的对华全面竞争战略。拜登政府在2022年10月发布的《国家安全战略》中称中国是主要战略对手。现在特朗普重返执政，其与拜登政府虽然战术上略有不同，但是战略上均从全领域全政府全方位，动员所有资源与中国进行战略竞争，运用包括外交、经济、情报、法律、军事、文化等方面的策略，开启与中国的全面竞争及施压。在文化教育方面，包括国际中文语言教育政策也随着美国反华共识的形塑与进化，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语言教育不仅是语言本身，还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反映，涉及政治、经济、文化、认知传播甚至包含话语权主导权。美国对中国大陆打压遏制力度加大，幷且在遏制和打压的进程中，进一步加强对民进党当局的扶持，确保其服从美国战略大局幷维护美国利益，企图以台湾来替代和填补因打压中国大陆而产生的国际中文教育空间。
一、美国以意识形态威胁为由打压中国国际中文教育
在中美建交后，美国对华实施接触策略，随着上世纪80年代以后中国实施改革开放政策，中美之间的文化商贸交流交往热络，文化考察、科学研究和联合开发频密，美国对华认知的建立得益于大量旅居美国的华裔学者和中文教育工作者的努力，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中文语言教育需求急剧增加，在21世纪初，孔子学院得以蓬勃发展。孔子学院的目的在于推动中国语言和文化在世界的传播以及通过语言和文化交流让世界瞭解中国。从2004年11月21日在韩国开办第一所孔子学院至2019年高峰期，中国先后在162个国家和地区的大学里开办了550多所孔子学院，以及1172多个中小学孔子课堂①，为对外传播中华文化和推广中文做出了巨大贡献。
2017年4月在美国校园内提供中文教育及教授中华传统文化课程的孔子学院数量达到103所。美国在开启对华全面竞争后，面对中文热仍然持续增温的情形，特朗普政府指称“中国大陆政府通过中文教育进行意识形态输出”，孔子学院可能随着中国软实力的扩张成为宣传中国政策和意识形态的工具，是中国政府在全球范围内扩大其影响力和话语权的工具。2018年美国国会提出了《外国影响力透明法案》，要求孔子学院按照“外国代理人登记法案”进行注册。美国国务院2020年8月将孔子学院归类为“外国代表机构”（foreign mission）。根据美国的相关法律，政府无权直接关闭孔子学院，但行政部门和国会却联手通过对开办孔子学院的学校停发联邦经费的方法来迫使一些大学放弃合作。在这种压力下，美国国境内的孔子学院持续关闭直至近个位数。
2024年9月9日，美国国会众议院在国会反华法案“中国周”中，再度直指孔子学院，提案幷通过了《国土安全部限制孔子学院和中国相关实体法案》(DHS Restrictions on Confucius Institutes and Chinese Entities of Concern Act) ②，该法案规定从法案颁布12个月后开始的第一个财政年度起，国土安全部部长应确保与孔子学院或引发关切的中国实体有关系的高等教育机构没有资格从国土安全部获得任何资金，除非该机构终止与该孔子学院或受关注的中国实体的关系，也就是禁止向中国政府资助的教育机构提供补助。
不单单是针对孔子学院，美国国会把打压中国影响力作为持续性目标任务，特朗普政府《2021财年美国政府预算》规定，投入3亿美元设立“对抗中国恶意影响基金”，拜登政府进一步加大资源保障力度，在《2023财年美国政府预算》中，将“对抗中国恶意影响基金”提高至4亿美元，目标在于消减中国在全球尤其是亚太地区的影响力。美国国会不满足于只在每年的财政预算案中列编经费打击中国，而倾向于制定专门法予以强化，于是众议院在2024年9月9日通过《对抗中国恶意影响基金授权法案》，该法案提出将在五年内向美国国务院和美国国际开发署拨款16.25亿美元，用于打击中国在全球的影响力，包括打击与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相关的举措。
二、“美台教育倡议”扶持台湾在美式价值观下改变中华文化海外影响力格局
美国政府打压“孔子学院”后，留下了巨大的国际中文教学市场和空间，美国政府从国家安全角度出发，与台湾当局签署“美台教育倡议”。“美台教育倡议”协助台湾在2030年前完成美台针对国际中文教育设定的战略目标。美台双方都认定“美台教育倡议”是一项战略倡议，幷且提升至国家安全层面来达成“华语文教育”的目标。这一倡议既是对台湾社会输出美国一整套文化价值观的倡议，也是企图制造在中国大陆影响力之外学习中文的机会和环境，扶持台湾当局对中华文化海外影响力进行改造的战略倡议，是美国对中国的国家安全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
2020年12月，美台签署“美台教育倡议”(US-Taiwan Education Initiative)。根据“美国在台协会”（AIT）公布的备忘录内容，美台双方合作项目包括加强和扩大现有的双向教育交流，例如增加富布赖特教学项目的中文教学部分，增加选送台湾中文教师赴美教学、支持台湾推广“华语文测验”(Test of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TOCFL)、探索美台英语及汉语师资和教学资源的整合机会、推广台湾教育文化资源以鼓励更多美国学生到台湾学习交流，幷将语言的学习与交流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层面,例如通过美国国务院的本杰明·吉尔曼奖学金项目(Benjamin Gilman)、“国家安全语言青少年倡议”(National Security Language Initiative for Youth)、“重要语言奖学金项目”(Critical Language Scholarship Program)等。2022年3月1日，由“美国在台协会”和台湾“外交部”举办“美台教育倡议”第二次高层对话，美台双方制定了3至5年中长期发展计划，在“美台教育倡议”架构下强化“双边合作，彰显美台共享价值”。倡议强化美台之间“共享基于民主自由”的“共同价值观”，突显美国政府通过各种形式的文教交流，以美式价值观改造现今的台湾社会的突出特点。
2021年2月时任 “美国在台协会”台北办事处处长郦英杰（Brent Christensen）在接受“日经亚洲”（Nikkei Asia）访问时说，在因应学习中文的兴趣这方面，台湾能“扮演关键角色”，且应利用这个机会来宣传“文化和民主”。据台湾《联合报》2021年11月23日报道，台“国安会副秘书长”徐斯俭称，面对全球中文教育的需求以及庞大商机，台湾正推出“华语教育2025计划”。台“国安会”自2020年起与台“教育部”、“外交部”及“侨委会”合作推出“华语教育2025计划”。
三、台湾对外开展“华语文”教育塑造国际社会对“台湾意识”的认知
虽然在英文中， “汉语、中文、普通话、国语、华语”都译为“Chinese”，但台湾把对外国人包括第一语言不是中文的海外华人进行的中文语言文化教育称为“华语文”教育，1972年以前，台方称对外汉语时，“中华汉语”和“国语”两词幷用，到1979年之后基本上都改称为“华语文”。
在美国转变对华战略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对手之前的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台湾对外开展“华语文”教育的主要靠民间机构与大学推动，且多从产业方面进行配合布局，规模小，影响有限。在美台结盟之下，从2020年起，首次由“国安会”联合“教育部”、“外交部”及“侨委会”从“国家安全”战略的层面加大官方推动力度，成立相关跨部门机构，统筹“华语文”教育资源，扩展覆盖面，以拓展其国际空间，强化全球布局的策略规划，打造教学品牌，与中国大陆展开国际中文教育之争。
马英九执政期间，是把国际中文教育作为向外发展的产业政策来实施，在2012年制定《迈向华语文教育产业输出“大国”八年计划》（2013-2020）。
2016年蔡英文上台时，中国大陆主导着整个国际中文教育市场，孔子学院在全球尤其是欧美国家快速增长。蔡英文狭缝中求生存，提出“新南向政策”，台“教育部”配合推出了《新南向人才培育推动计划（2017-2020）》。在两岸交流交往趋冷、陆客赴台趋少之际，2017年台湾还启动了“观光学华语文”计划，让外国人士在台湾旅行时，瞭解台湾本土文化。蔡英文2020年连任后，依美反中之势愈演愈烈，配合美国拜登政府以价值结盟在全球范围内遏制中国的强烈需求，加紧推动海外“华语文”教育发展，在全球布局开拓海外华语市场，建立台湾“华语文”教育品牌。
2020年美台共同启动“美台教育倡议”后，台湾当局以倡议的签订为契机,依托华人华侨学校、社会团体在欧美和“新南向”国家推动“华语文教育”，成立“台湾华语文学习中心”，以期将“华语文学习中心”打造成为展示台湾对外形象的窗口，通过语言文化教育活动的各种形式，以“台湾文化”割裂中华文明史观，宣扬“台湾本土意识”以及所谓的“民主价值”，增加在国际社会的存在感，塑造国际社会对“台湾意识”的新认知。当前,“海外华语文教育”已成为台湾当局从国家安全层次来开展的工作重点,企图在美国的扶助下改变国际中文教育的格局，为“台独”理念提供国际空间。
（一）台湾“华语文教育”的组织机构
在美国的支持下，台当局将“华语文教育”视为拓展对外影响力的重要战略工具，通过“华语文教育”培养友台中文人才，建立对台湾有利的外部影响。台湾“华语文教育”的组织机构主要为三大类别：行政部门、大学和民间教育机构。此外，部分台湾企业也成为了推动 “华语文”教育的新生力量。
1．行政部门
台“行政院”2011年成立“国际华语文教育推动小组”，负责协调各部门的资源整合和分工。
台“教育部”最初主要以补助的方式推动“华语文”教育，现在主要负责“华语文”教育的整体规划、资金投入、教师选派、扩展海外教学市场、推动企业参与，在政策推动过程中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工作。
2004年在中国大陆开办孔子学院之时，台“教育部”设立“对外华语文教学政策委员会”，这是台湾地区首个负责规划和推动“华语文”教育的官方机构。2006年5月成立的“对外华语文工作小组”负责规划执行有关对外“华语文”教育事项，推展相关政策、协调跨部门计划。2011年11月，“国际华语文教育推动指导委员会”成立，目标和责任更加清晰明确，统合全球“华语文”教育产业的资源及成果，进一步提高科技含量，建立全球“华语文”信息数据库，建立“全球华语文信息网”。
台“侨委会”是在“国安会”指导下推广华侨中文教育的主力执行机构，主要是落实“美台教育倡议”目标，向全球纵深布局，发展和建立与国际主流学校的联系网络，向侨校提供台版“华语文”教材，以及落实“华语文”数字化海外教育工作。
2．台湾的大学
台湾地区大学在“教育部”的指导下参与“华语文”教育的整体工作，除在台湾岛内进行“华语文”教学外，还进行海外“华语文”教育的推广，负责“华语文”教师的培养与培训，开展在线学习课程的研发。
1956年，台湾地区第一家以汉语为第二语言的教学中心“国语教学中心”在台湾师范大学成立，1995年，在台湾师范大学成立了“华语文”教学研究所。2000年以后台湾地区的各大学相继设立“华语文”中心、“华语文”教学研究所，“华语文”教学纳入正规教育体系。
当前，台当局配套“美台教育倡议”推出了“优华语计划”，加大与美国知名大学的合作，藉与美国名校合作项目的学术光环和影响力增加台“华语文”教育的社会影响力。
3．民间教育机构
1956年，“基督教语文学院”成立，1976年更名为“中华语文研习所”。1973年台《国语日报》成立了“财团法人国语日报语文中心”。1972年筹建“世界华语文教育学会”，1989年成立“蒋经国国际学术交流基金会”，2002年成立“台湾华语文教学学会”。像“财团法人高等教育国际合作基金会”这类民间学术团体实质上有着丰沛的资金来源，从财力上保障“华语文”教育的持续发展。特别是在台湾当局无法进入的国际场合，这些民间机构在台“外交部”和“教育部”资助下主动创造了不少机会，拓展所谓的“国际空间”，扩大台湾地区影响力，是推动 “华语文”教育不可忽视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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