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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周期视角下的全球经济走势
http://www.CRNTT.com   2020-02-19 09:03:09


  中评社北京2月19日电/经济周期的模式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种,经济周期和经济趋势(经济增长)不同,即“周期异于趋势”,以美国经济周期模式为代表;第二种,经济周期和经济趋势并不是泾渭分明,经济趋势影响经济周期,经济周期也同样会影响经济趋势,即“周期影响趋势”,以日本、欧洲经济周期模式为代表;第三种,和成熟经济体不同,新兴市场各种制度不成熟、对外开放有限,这些都可以迅速改变,进而影响潜在经济增速,因此,新兴市场的经济波动主要来自经济增长趋势受到的冲击,即“周期就是趋势”。

  美国经济周期异于趋势

  经典的教科书中,经济周期和经济趋势(经济增长)截然不同,经济周期是个短期概念,受需求影响,可以用Y=C+I+G+NX来表示。经济趋势是个长期概念,可以用Y*=f(A,K,L)表示,也就是经济增长受技术进步、资本、劳动力等因素影响,对于中国等转型国家来说制度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最经典、最常见的经济周期是朱格拉周期。当经济衰退时,市场出清留下高效率企业,这些高效率的企业可能是以前传统产业留下的,也可能是新产生的企业。再加上市场集中度提升、加成定价能力较强以及价格下降带来的生产成本降低、需求增加,这些企业资本回报率较高,开始加杠杆,增加投资,带动经济复苏。由于企业的盲目乐观以及银行的顺周期性信贷投放,企业会过度投资。在资本边际报酬递减以及成本上升作用下,资本回报率会下降,加上银行收缩信贷以及价格上涨带来的需求下滑,一部分企业减少投资,甚至破产,经济再次衰退。这个过程是自动的,并不需要外力干扰,货币财政政策会加快经济的复苏和衰退。

  经济周期会受到经济趋势的约束。当需求拉动实际经济增速上升超过潜在经济增速时,通货膨胀就会上升,抑制需求扩张,此时再加上货币政策加息,实际经济增速将被拉回到潜在经济增速。当需求下降时,实际经济增速低于潜在经济增速,会产生通货紧缩,阻止需求下滑,此时再加上货币政策降息,实际经济增速将上升到潜在经济增速。

  美国是经济周期和经济增长分离模式的代表。按照“波谷—波谷”的划分形式,1982年以来美国经历了四次朱格拉周期,分别是1982年至1991年;1991年至2001年;2001年至2009年和2009年至现在。每次经济周期也受到了潜在经济增速的制约。1982年至1991年年均经济增速为3%。90年代在信息技术革命的拉动下,潜在经济增速上升,1991年至2001年年均经济增速为3.2%,其中1992年至2000年年均经济增速达到了惊人的3.8%。进入新世纪,信息技术革命的溢出效应减弱,潜在经济增速下滑,2001年至2009年年均经济增速仅为1.7%。2008年次贷危机后,奥巴马、特朗普政府推行供给侧改革,美国潜在经济增速近几年又有所回升,2009年至2018年年均实际经济增速为1.8%,其中2010年至2018年年均经济增速达到2.3%。

  美国这一轮的经济周期在2015年出现见顶迹象,2016年经济增速下滑,向潜在经济增速收敛,但是特朗普减税又刺激了消费和投资,经济增速反弹,经济周期拉长。2019年,美国PMI、债券利差等指标显示经济形势恶化,实际经济增速也确实开始下降了,不过美联储预防式降息、重新扩表,经济周期再度拉长。

  经济周期难以逃避,但预期2020年美国经济或不会太差,实际经济增速继续向2%的潜在经济增速收敛,并最终在潜在经济增速附近波动。最大的经济支持仍是消费。次贷危机改变了一部分居民的消费习惯,为了预防未来的不确定性,消费更加谨慎,更加注重商品的价格和实用性。此次经济复苏,美国居民没有加杠杆,未来去杠杆的空间不大,消费增速大幅降低的可能性就比较小。这意味着美国经济增速可能会整体保持平稳,即使出现调整,大幅衰退的可能性也不大。当然,如果其他因素引起经济金融危机,那是另一回事。

  在降息的刺激下,新兴市场出现复苏迹象,全球制造业PMI持续回升。美国经济主要依靠消费,新兴市场复苏对美国的溢出效应可能有限,但是对日本、德国的影响或许会大一些。需要警惕的是,近期全球PMI的回升,可能只是降息刺激的结果,而非经济周期向上。

  日欧经济周期影响趋势

  经济周期和经济趋势不是割裂的。经济趋势影响经济周期自不必多说,技术进步、劳动力增速上升会提升资本回报率,带动投资扩张;新产品、新工艺带来新的消费体验,有助于摆脱边际消费效用递减,拉动消费。经济周期也同样会影响经济趋势,这是经常被忽视的。“长期停滞”理论就是从需求端解释长期经济增速下滑的。一方面,需求不足导致消费、投资低迷,影响企业盈利,企业减少研发和固定资本投入,技术进步和资本积累速度放缓;另一方面,需求不足导致工人长期失业,他们可能会退出劳动力市场,减少劳动供给,最终潜在经济增速下滑,这也被称为“磁滞现象”。

  潜在经济增速下滑意味着自然利率下降,甚至为负值。为了刺激经济,货币政策利率要低于自然利率,低利率、负利率成为常态,这也是“长期停滞”的一个特征。在法定数字货币发行之前,负利率存在下限,货币政策也将受限。政策制定者被迫寻找其他的解决方案。

  “长期停滞”理论为积极财政政策提供了理论支持。政府发挥功能财政作用,进行逆周期调节以及通过税收、转移支付缩小贫富差距,需求会增加,进而企业盈利改善,企业便加大研发以及实物资本、人力资本投入,提高经济的长期增长能力。同时,企业盈利还会带来居民就业和薪资的增加,进而带来消费扩张,这进一步改善企业盈利。如此形成正向反馈。

  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理解积极财政政策。既然受制于利率下限,货币政策空间有限,积极财政政策可以消耗储蓄,带动自然利率上升,并高于货币政策利率。如此,传统货币政策便开始起效。

  1991年之后的日本是这种经济周期模式的代表。90年代初期,日本房地产泡沫破裂,房价、股价大跌,居民、企业资产负债表恶化,抵押品价值缩水,银行坏账增加,信用收缩,经济陷入“长期停滞”。金融危机后的最初几年,日本货币和财政政策并不是很积极,错失了救助经济的良机。而等监管层意识到问题,量化宽松、负利率、积极财政政策轮番登场,但仍难敌老龄化的负面影响。日本企业杠杆率直到2005年才开始微弱的加杠杆,2008年次贷危机之后再次下滑,整体上仍在延续90年代初以来的下滑趋势。最终,日本1992年至2018年年均经济增速只有0.7%。与此同时,通货膨胀低迷,年均CPI增速不到0.3%。

  欧洲经济内部差异比较大,整体上也可以归为这种模式。这种经济周期模式,打破了人们关于经济周期是短期现象的固有思想。教科书中,经济周期是短期概念,经济增长是长期概念,代表国家是美国。对于日本来说,经济衰退后,资本负债表无法修复,长期通货紧缩,甚至影响了经济增长趋势,经济周期就变成了长期现象。

  经济发展带来的老龄化,是人们的理性选择,很难逆转。老龄化带来的需求下降,会抑制投资、资本形成。老龄化还会带来储蓄率的下滑,财政政策也会受到约束。这样,经济便进入低增长、低利率、低通胀的“长期停滞”状态。

  依靠科技革命走出“长期停滞”,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况且,由于老龄化、科研经费不足等原因,日欧的创新能力有限,需要美国的技术外溢。

  由于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空间比较大,也比较有效,新兴市场将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在2019年降息的刺激下,新兴市场经济出现了好转迹象,这会带动日本、德国等国的出口上升,阻碍经济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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