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数字治理小团体化有违数据全球流通的天然特性,也无法兼顾效率与公平的问题。今年9月,联合国贸发会发布的2021数字经济报告聚焦数据跨境流动,提出了“数据为谁而流”的问题,首次用公平视角取代纯粹的效率与自由视角,用发展视角代替了纯粹的“为监管而监管”视角,指出对原始数据搜集、加工、应用的能力越发向少数大国聚集,这一趋势加剧了传统基于接入差异而形成的“数字鸿沟”。报告认为,数据跨境不是贸易问题,不应在双边、多边贸易协定中来商定,而应在联合国、世贸组织(WTO)等更具代表性的多边场合达成治理共识,既实现数据相对自由流通以保证效率,同时确保数据权益在全球相对公平的分配。在可预见的未来,数字治理集团化与全球化之间的冲突将持续存在。
(三)美国数字规则国际投射力有限
首先,以外促内、以内保外,通过外交成果塑造国内立法,通过国内立法保证外交投射力,是拜登执政之初的美好愿望,而一旦缺乏国内立法支撑,对外政策说服力大大降低。拜登虽赢了2020年大选但优势不大,“特朗普主义”退潮不明显。今年以来,坐拥参众两院的拜登政府在基建法案、气候法案、资本利得税上限等议题上举步维艰,国会民主党人的分裂趋势加剧,温和派民主党人出走可能性增加,弗吉尼亚州州长败选表明中间派民主党选民耐心丧失,明年中期选举共和党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大增,拜登政府坡脚的风险增大,届时数字立法将既不急迫、也不可能,重建美国国际数字领导力将失去国内立法这一关键倚重。
其次,特朗普执政降低了美国的可信度,拜登虽坚持价值观先行、重视盟友的外交路线,但其未跳脱出特朗普“美国优先”的老路,在阿富汗撤军、澳大利亚潜艇事件上信用红利打折。以稳定半导体供应链为例,拜登政府一方面拉拢日韩以确保供应链稳定,一方面游说国会加强对芯片产业投入,以真金白银力促供应链回流,而当美国内立法“空转”导致承诺迟迟无法到位,美国商务部则以《国防生产法》为要挟强迫台积电、三星就范。
最后,美数字治理的终极目标仍然是维护美国数字产业霸权,以及基于数字霸权夯实美国在全球的政治、经济投射力,这与欧盟等数字经济体所坚持的数字主权南辕北辙。去年12月,欧盟推出《数字服务法案》(草案)和《数字市场法案》(草案),以加大对硅谷巨头限制,扶持本土企业,而今年6月美欧峰会之际,美众议院数字贸易小组敦促白宫对欧盟施压,防止两项法案“歧视”美国公司。10月以来,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呼吁通过美欧贸易与技术委员会联合工作机制影响《数字市场法案》的走势,近期再度传出白宫高层围绕《数字市场法案》施压欧盟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