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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女人2》剧照(图片来源:澎湃新闻) |
中评社北京8月23日电/据澎湃新闻报道,《致命女人2》完结已近一月,我仍然难忘Rita一身紫色缎面裹身裙,高腰以下卷起垂坠的波纹,两枚葡萄状的珍珠胸针简简单单地掐出方领;或是那条让Alma摇摇曳曳的金色礼服,桃心领被开到最大,钉珠与亮片从胸口处蔓延,云鬓只轻轻浅浅地插朵白兰;连Dee日常穿着的衬衫裙也值得回味,伞形加收腰,姜黄底植物印花,还要祖母绿长手套和软顶小圆帽做全搭。
相反,山穷水尽的复仇故事本身鲜少让我对人物们的心路历程真正好奇。面对轻视,Alma但凡将持筹握算的心事分出一鳞半爪,通过支使她那百依百顺的丈夫,经营宠物医院的家族事业,哪怕任由积年愤懑化作日进斗金的万丈豪情,也能防止阶层下坠,保持内心秩序,降低自己时时想让别人去死的渴望。总之依我看,剧中女主被编织的大部分痛苦,都能靠多挣些钱来纾解。
无论是逞气斗狠还是大杀四方,《致命女人2》对展现女性愤怒的破坏力很投入。正是这种投入,同时带来俏皮话的堆砌,反转情节的重峦叠嶂,故事永远在前,人物永远在后。作恶比不作恶时更心安理得,算计比不算计时更有钱有闲,Alma从未因心绪纷纷烤糊过一个蛋糕,或是忙着美丽反让家里蒙尘。像是云山雾罩地做了许多假动作,依然不能直击进球,黑色幽默过后,最终不痛不痒。
即使最该正视女性凶杀案的犯罪学领域内,她们穷途末路的选择也未必得到基本的了解。Vickie Jensen任教于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北岭分校,是犯罪学和司法研究专业的教授,她在检视FBI提供的杀人案年度数据(UCR)时惊讶地发现,2009年以前的犯罪学体系并非众人想象般性别中立。
女性作案率低,容易淹没在泛性别凶杀研究的样本容量里。两性差异反之被消弭,导致通行的犯罪学理论既不能究竟女性凶手为何更少,又没法洞悉女性为何杀人。而诸如经济地位类的传统参数,虽然可以左右命案中性别研究的结论,倘若缺失对被害人-凶手双方交往模式的揣摩,也会弱化凶杀行为和性别平等间的关联。
其实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起,犯罪行为背后的性别特征已持续受到关注,讨论大致不出以下维度:继续轻描淡写保证现有理论的普适性,或简单粗暴地归因于生理差异。身为Jensen的同行,Venessa Garcia对此毫不客气地批评道:“说好听点,女性被忽略或否定了;说难听点,这些反思,只是‘加上女性,再和稀泥’。”
看来,任何人类普遍经验的不断发现多是不断取舍,滴水石穿处有,原地踏步处也有。保持对常识的叩问是必要的,理所当然中往往隐藏着真正的偏见。据Jensen所言,传统犯罪学视野内,女性施暴以前遭受过的恶意被长久搁置,尽管死者多为其现任或前任。有意思的是,同居率的提高能有效抑制家庭成员,乃至男性整体凶杀案的上升。家庭在社会学意义上被视作学习统治与服从的场所,包含了全部对抗性的萌芽,我们可以观察到女性如何被不知不觉地边缘化,性别枷锁又是如何禁锢了男女彼此的能量。
女性得到解放的同时,男性也随之被解放,所谓“男子汉气概”让所有人都疲惫。引入性别分层以审视凶杀案的复杂真相,Jensen的先锋性不止于此。她为女性发声,并不偏听偏信,对两性犯罪模式皆有详尽地考察,从而为理解平权提供了范本:性别平等的目标不是相互说服,而是相互认识,不妄下断论,也不为谁代言,保证基本的礼貌友好,哪怕你们从未走进过对方的房间。这无关男人还是女人,关乎人如何定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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