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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东:当代悼文与历史记忆

http://www.CRNTT.com   2011-09-10 09:59:28  


 
口述历史在今天遇到很大困难

  于何:丁老师您好,你于2000年以后做口述历史,对这一块比较有经验,您觉得口述历史与一般历史有什么区别?

  丁东:口述历史的基本要求是,历史当事人在那儿说,史学工作者、新闻工作者或其他执笔者进行采访整理,不管是笔录还是录音、录像都可以形成口述历史。口述历史现在为什么受关注,为什么成为现在大家非常感兴趣的一个品种?这个问题很有意思。我认为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口述历史比较鲜活,一个历史当事人,你给他提问题,他想到就说,脑子里顾虑比较少,脱口而出,可能就把生动的历史细节讲出来,如果让他写文字性的东西,会仔细斟酌,有的时候会把最鲜活的东西给过滤掉。所以有时候口述历史比回忆录更生动,这是一个方面。

  第二个方面是我们特殊的国情。虽然现在有了档案法,规定什么样的档案30年解密,什么样的档案20年解密,什么样的档案10年解密,但在实际运作中,越是要紧的档案,越不解密。我们要想了解当代历史的重要事情,看不到档案,怎么办?口述历史就成为进入历史现场非常重要的途径。因为当事人活着,他只要愿意说,历史线索就呈现出来了,你不能把历史当事人锁到保险柜里保密。这也是口述历史这些年非常受关注的重要原因。

  主持人:顺着刚才的问题,我觉得对口述历史有一种抢救性发掘的感觉,一方面是我们的历史有很多的有盲点和谜团,另一方面是亲历者慢慢老去,在抢救性发掘时,大规模发展口述历史的过程中,您觉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丁东:现在意识到口述历史重要性的人很多,既有学者,新闻工作者,也有作家,既有学术机构,也有个人,但实际做起来非常难,为什么?因为这个事两方面合作才能完成。有的当事人不愿意说,你没有办法。我太太邢小群做过不少口述历史,她就遇到过这样的事,有的时候不是当事人不愿意说,而是当事人说现在没时间,推一推。一推就把机会给错过了。有一次已经约好采访项南,结果时间还没安排,项南突然死了。还有一次跟人民大学副校长谢韬约定做口述历史,谢韬说我现在发表的民主社会主义的文章正在焦点上,跟我争鸣的人不断,能不能再过一段时间。争鸣还没完,谢韬一下子脑溢血,再不能说话。做这个事就知道,第一可能联系不上对象,第二联系上了,对象不愿意说,第三,他愿意说,但现在没时间,要另外安排时间。每一个原因都可能给你留下永远的遗憾,这是难度的第一方面。

  第二方面,做口述历史本身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如果对历史知识了解得少,谈话时根本接不上话茬。必须要有相当的准备,对采访者的经历和相关历史有比较深入的了解,才能搭上话。做出来之后要整理,要和对方核对,还要与大量的文献资料核对,这是一个付出劳动量非常大,得到回报非常小的工作。

  第三难是出版,现在说学术有自由,出版有禁区。真实的东西只要和主流的结论有差异,就很难发表,很难出版,现在是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谁也不愿意做一个出版不了发表不了的学术成果,这个也成为口述历史当前运作的一个难题。

  网友5:老师您好!您曾经做了何方先生的口述,而且他在国内出版了一本书,但比先前的书薄了很多。

  丁东:他本来是研究国际问题,是社科院日本所所长,后来是国务院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副总干事。他快离休的时候,李慎之建议他研究党史。他撰写了《党史笔记》,有大量的新观点,水平非常高,但在大陆出版不了,最后选择在香港出版。《党史笔记》成书之前,印了几章向何家栋先生征求意见,何家栋给我看了,我觉得水平非常之高,通过何家栋我认识了何方。我和太太向他表达了做口述历史的愿望。他看过我太太对一些老人的采访,就同意了。我太太前后与他谈了30次左右,我参加了三、四次。我太太整理出一个30万字的稿子,何方觉得30万字不足以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他先改写,又增加了20多万字,最后形成50万字的书,分上下两卷,名《从延安一路走来的反思》。何先生独立思考,有些内容在大陆不便出版,他是老党员,说即使在香港出,也要找大陆在香港办的出版机构,所以找了香港的三联书店的副牌。他的书在香港问世之后,学术界都知道书的份量。日本研究所的同事把其中一部分不出格的东西编成一本书,联系到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了,叫《何方谈史忆人》。

  文章来源:腾讯评论“燕山大讲堂” 2011年09月06日10:27腾讯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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