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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晶垚谈卞仲耘之死:我没有忘记历史

http://www.CRNTT.com   2014-03-15 11:11:49  


 
  胡志涛的儿子悲愤地问王冀豫:为什么我妈妈到死都不说出那些打她的学生是谁?他说:“因为你妈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谁有权力公布凶手的姓名?这是一个纠结的问题。

  “你不是公权力,仅仅是一次民间调查,可信度有多大?”李红云从她本人的专业角度评价,“更何况,你的调查能做到公正客观吗?这应该是司法机关来调查的事。刘进作为当事人,都应该回避调查。可她却成了调查的发起者。”

  “参与打死校长的到底是哪些人?现在事实其实是基本清楚的。何况当时并不是只有个别人在现场,但谁都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历史学者米鹤都对南方周末记者分析,“第一可能是怕得罪人;第二主要当事人当年尚未成年,公布是否合适,史学研究中没有定论;第三,谁有权利来公布这个名单?是不是要等这些人自己站出来?女附中的调查团队意见也不统一。”

  于是,那些动手施暴的少女们,只能以匿名的形象,在女附中的校友们中间口口相传。

  一个动手殴打校长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像《苦菜花》里的赵星梅;几年后她也成了批斗对象,精神崩溃,疯了。另一个人的知名度更高,因为她的腿有残疾,“文革”前就是女附中“身残志坚”的典型。很多人都认识她,也记得她在“八五”那天去木工房取殴打卞仲耘的棍子,拿着棍子一拐一拐跑出来的模样。

  一个女孩按着卞仲耘的头,逼她喝涮拖布的脏水。后来校友们为卞仲耘塑像时,她也捐了款。一个参与殴打的女孩是一位副部长的女儿,她母亲在“文革”中自杀。她还写大字报批判母亲“畏罪自杀”。几十年后她从美国回来参加同学会,提到母亲,泪流满面。但一提到“八五”就变得特别无辜:我打过校领导?你看,我这样的人能干出那种事吗?

不是所有的人都活在那一天

  印红标对“八五”最初的记忆是:那天,他正在一家剧场里看“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标语,出来发现自行车的车胎被晒爆了。

  “那天特别热,也就一个小时。”他想不到,日后自己会当上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教授,国内知名的“文革”研究者。对“八五”和“八一八”,他是原始数据的发掘者。

  1993年,他在北京市档案馆发现了一叠档案,被放在禁止浏览的“文革”档案之外,心头狂喜,摘抄了一个星期。目前海内外“文革”研究者普遍使用的一个数据:1966年8、9两个月,北京市共打死1772人的数字,就是从这里来的。

  这1772人绝大多数在农村。卞仲耘那样的教育工作者是极少数。“八五”当天被打死的除了她,还有北京市工业学校的一位会计。大规模杀人是8月19日之后的“破四旧”运动中,红卫兵要这些“黑五类”交出“变天账、电台、武器”时,产生的群殴杀人行为。《人民日报》等媒体起了巨大的号召和鼓励作用。

  另一些数字表明了杀戮的发展过程。“八一八”宋彬彬给毛泽东戴上红袖章后,并未马上出现暴力杀人的高峰期。从8月26日,死亡人数开始快速攀升,由每天十几人上升至六十余人。8月28日,海淀区一天打死和自杀68人,朝阳区的数字是近70人。从8月27日到9月1日,北京市大兴县有组织地杀死“五类分子”及其家属325人。最大的80岁,最小的38天。公安部长谢富治在公安系统会议上公开讲:“打死人的红卫兵是否蹲监?我看,打死了就打死了,我们根本不管。”直到9月上旬,中共中央连续发文、派人制止,死亡人数才有所下降。

  杀人高峰出现的缘由,无疑是1966年8月25日的“榄杆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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