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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懂得”那个时代的人走了

http://www.CRNTT.com   2014-09-12 14:14:14  


 
可从“天人合一”、“知行合一”、“情景合一”发挥儒学真精神

  王:您认为应该从这样的思路来探讨儒学的所谓第三期发展?或者说,您认为可从“天人合一”、“知行合一”、“情景合一”这三个命题来阐发儒学的真精神,使之有益于当今世界?

  汤:我把先秦儒学看作是儒学的第一期,宋明理学,即新儒学是儒学发展的第二期,儒学的第三期发展,指的是近百年以来在西方思想冲击下发展起来的现代新儒学。由于“五四”运动以来“民主与科学”成为国人追求的目标,现代新儒学的代表们把很大力量花在论证“内圣”之学可以开出适合现代民主政治要求的的“外王”之道来,以维护中国传统哲学中的“内圣外王”的格局,同时又在论证“心性”之学经过“良知的缺陷”可以开出科学的认知系统,以便使中国哲学也有一个可以与西方哲学并立的知识论体系。可是我认为,我们似乎不必由这条路子来考虑中国哲学的价值和意义

  我认为儒家第三期发展可以从“天人合一”、“知行合一”、“情景合一”上来探讨。“天人合一”是中国传统哲学最基本的命题,它最能体现中国哲学的特点,它是以人为主体的宇宙总体统一的发展观,“知行合一”与“情景合一”是由“天人合一”这个根本命题派生出来的。“知行合一”是要人既知“天(道)”和“人(道)”以及“天”与“人”之合一,又要在生活中实践“天(道)”和“人(道)”以及追求“天人合一”之境界。“人(道)”本于“天(道)”,所以知“天(道)”和行“天(道)”也就必然能尽“人(道)”。人要知和行“天(道)”,这就不仅是个认识问题,更重要的是个道德实践问题。人要知和行“天(道)”,就必须和“天(道)”认同,“同于天”,也就是说必须承认“人”和“天”是相通的,因此“知行合一”要以“天人合一”为前提。“情景合一”无非是要人们以其思想感情再现天地造化之功,正如庄子所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这就是说,“情景合一”也要以“天人合一”为根据。

  那么,中国传统哲学关于“真”、“善”、“美”的问题为什么追求这三个“合一”呢?我认为中国传统哲学或者与西方哲学不同,它并不偏重于对外在世界认知的追求,而是偏重于人自身价值的探求。可以说,中国传统哲学的基本精神就是教人如何“做人”。“做人”要有一个理想的“真”、“善”、“美”的境界,达到了“天人合一”、“知行合一”、“情景合一”的真、善、美境界的人就是圣人。在中国古代的圣贤们看来,“做人”是最不容易的,做到与自然、社会、他人以及自我身心内外的和谐就更加困难。这种“做人”的学问就是孔子所提倡的“为己之学”,也就是张载所追求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理想人生境界。如果我们给中国传统哲学一个现代意义的定位,它的真价值所在,我认为正在于此。

  王:这是您八十年代的思路吧,现在有没有什么改变?

  汤: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在深化。曾有一位比利时的学生做硕士论文,以我为题,他说,汤一介为什么不说他是哲学家?我说,我是一个哲学史家。因为我并不认为我已经创造出了一个哲学体系,我现在是研究一个一个哲学问题。好象我的长处是,从八十年代一直到现在,不断地提出新的哲学问题来。最早我提出的是哲学概念分析的问题,后来提出真善美的问题,再后提内在超越的问题,等等。现在我注重的是诠释学的问题,写了6篇关于诠释学的文章。但是怎么样把它成为一个系统呢?我还没有做到,还是比较散的。

中华民族正处于一个伟大复兴的前夜,此时需要“反本开新”

  王:您有做成体系的打算吗?

  汤:可现在好象没有时间了,因为要做《儒藏》。我是这样看的:中华民族也许正处在一个伟大复兴的前夜,当一个民族处在一个伟大复兴的前夜,她必须回顾自己的历史文化,从中吸取力量。这个我很可能是受了雅斯贝尔斯(德国哲学家,1883—1969)轴心时代观念的影响。雅斯贝尔斯认为,“人类一直靠轴心时代所产生的思考和创造的一切而生存,每一次新的飞跃都回顾这一时期,并被它重新燃起火焰。”他说,在2500多年以前,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出现了几个最伟大的思想家,比如西方出现了苏格拉底、柏拉图;中国出现了孔子、老子;印度出现了释加牟尼;以色列出现了犹太教的先知,这样一些文化传统以后一直在影响人类社会,历史上每一次思想文化上的飞跃,都要回到源头去寻找力量,发出新的光辉。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文艺复兴,它要回到古希腊;中国的宋明理学,它要回到孔孟(研究孔孟)。现在人们已经注意到人类文化正在进入新的轴心时代,中华民族要发展,就必须回顾我们的文化传统,“反本开新”。“反本”,就是必须对我们的哲学源头有深刻的把握,了解得越深入,才会越有面对新世纪的强大生命力;“开新”,一方面必须对我们的传统哲学做出新的合乎时代的新解释,另一方面又要利用我们传统哲学的资源来对当前人类社会面临的重大问题创造出新的哲学理论。在这个文化转型时期,我们要有一个文化上的自觉。

  王:所以您认为编《儒藏》更有意义。

  汤:新编一部《儒藏》,也许对这样一个大的时代,有它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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