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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民:承认衰退是复苏第一步 | |
http://www.CRNTT.com 2015-05-04 08:21:24 |
降息才能挽救实体经济 问:现在,国家的货币政策很大程度上倾向于“宽松”,并希望以此来应对产业紧缩。从去年年底开始,降息和降准等工具陆续被使用。但也有观点认为,货币政策不应该“宽松”,而应该“收紧”,应该加息,把那些效率低下的国企挤出,而把资金留给效率较高的民企。 华民:完全搞错了,如果再加息,实体经济怎么办?这种做法等于是把洗澡水和孩子一起倒掉。中国货币政策的问题是,货币供应量一直在增长,但是利率很高,那么货币就必须要寻找套利机会,最终只能去房地产等虚拟领域。如果加息,这种现象还会越来越严重。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作为中国融资主要渠道的间接融资体系有着严重的缺陷。在这个体系,我们有“三个市场”,分别是白市、灰市和黑市。白市是国家控制的银行信贷市场,利率最低,灰市是银行的表外业务或者国企掌控的财务公司,利率居中,最后是包括地下钱庄在内的民间黑市,其利率最高。“三个市场”存在着巨大的利差,有着巨大的套利空间。中国的商业银行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创造信用、做投资理财和表外业务?因为它们创造越多的信用,各方利益主体越是能在“三层市场”中获取更多收益,这是一个固化的利益格局。因此,即使央行加息,最后能贷到款的可能还是这些人,而不是民企和中小企业,它们承担的资金成本可能还会更高。 问:央行在今年2月降准,也分别在去年11月和今年3月降息,不到半年内3次采取“宽松”政策,近年少有。你曾说过,中国早已错过降息最佳时间窗口,为什么?你对央行近期的“宽松”政策有何看法? 华民:第一个时间窗口是2008年美联储第一轮降息之时,如果中国当时降息,全球游资便不会涌入中国。但在当时,我们的货币政策一直从紧,利率也太高,实体经济一直借不起钱,GDP后来又有往下掉的危险,于是,政府索性直接扩张财政,“4万亿”就是这么来的。 第二个时间窗口出现在2013年以前,此前,人民币一直在升值,市场也少有人民币贬值预期,如果央行主动降息以扩张货币,而政府紧缩财政,那么中国的出口以及整体经济受到的影响会更小。但2013年之后,局面完全不同,因为中国GDP在2012年便“破八”。“保八”是朱镕基时期中央政府对经济增长的容忍底线,为什么一定要在8%之前降息,因为这时的实体经济还有资金需求,而“破八”之后,这种需求已急剧降低,再降息也没用,钱只会去虚拟部门。此外,“破八”之后,人民币贬值预期开始出现,在这种情况下降息,可能导致资本大量外流,加重金融风险。2015年,美元加息可能性极大,这种风险只会越来越大。 央行最近的宽松政策尽管错过了时间窗口,但也算亡羊补牢。此前,中国在两个关键的时间窗口为何一直不降息,很大程度可能是担心降息有推动房地产泡沫的危险。而在当时,中央政府一直在强调要调控房地产。 以适当货币政策推动经济增长是必要之举,今后应更加果断。近段时间,不论是楼市还是股市,“托市”政策频出,这都是因为高层意识到了经济下行的风险。中国经济在2007年有14%以上的增长,到现在只有一半,这是一个明显的衰退,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只有承认才能解决问题,这是推动经济复苏的第一步。 人民币国际化无法解决内部问题 问:金融界都在谈人民币国际化,甚至有观点认为,人民币国际化是推动中国经济新一轮发展的推动力。你怎么看? 华民:目前,人民币国际化时机并不成熟。一个国家的货币能否国际化,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该国有没有回笼本币的手段,美国发了美元,但可以通过售卖波音飞机、苹果和微软的软件收回,也就是说,你必须有具有国际竞争力商品卖到国际市场把货币回笼。二是从金融角度来讲,你有没有好的资产去把货币收回。美国有全世界最可靠的国债,全世界都拿美元去购买美国国债,因为它无风险,收益率也不低,而日本和希腊的国债就不行。美国还有全世界最好的股票市场,里面的好公司可以给投资者不断分红。这些条件,中国有吗? 问:从点心债到跨境贷款的放松,以及目前大力推动的沪港通和深港通,这些金融改革的背后,都可以看到中国在建立人民币回流机制方面的努力,为什么我们建立人民币回流机制的决心这么坚定? 华民:如果持有你的货币不能回流,那么这个货币国际化就是有风险的,更严重的后果是,海外大量的人民币会变成“空头持仓”,成为做空中国的弹药。因为投资者拿着人民币,第一买不到你的股票和资产,第二买不到你的商品,在人民币升值的时候,他们还愿意持有人民币,但是人民币遇到贬值,他们必然立刻抛空人民币来兑换美元。这是一个简单的机制,亚洲金融危机中,东南亚国家遭遇了主权货币危机就是这个原理。对我们来说,人民币的海外存量越多,意味着“空头持仓”就越多。在澳大利亚,在新西兰,在伦敦,在新加坡,我们看到了这个苗头。 实际上,在条件并不成熟的情况下,强推本国货币的国际化,都没有好的结果。日本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日元强盛的时候,国际储备货币中的日元占比曾一度超过20%,但现在下降到5%都不到。 在我看来,中国的金融政策应更多进行内部的调整。未来的货币政策第一是降息,第二在降息的同时,要控制资本外流,不要开放资本项目。短期资本撤走一些,无法避免,但一定要把国内的利率降下来,让实体经济借得起钱。除了降息和控制资本流动外,第三件事是必须对实体经济采取产业扩张政策,让企业愿意借钱,最好的办法是减税和放宽市场准入,提高产业资本投资的欲望。这3件事需要综合来做,缺一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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