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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年:民主政治与社会冲突 | |
http://www.CRNTT.com 2014-03-18 09:51:20 |
导致内部的多元冲突 第一,民主导致多民族国家的解体。最显着的就是苏联解体之后,俄国和东欧国家版图的变化。这一事件不仅导致了联合国会员国的激增,也导致了无穷的民族冲突。民族主义的冲突一直和俄国、东欧国家的民主化紧密相关。从乌克兰等国家的现状来看,这样的冲突还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政治和族群、宗教之间的冲突。族群和宗教经常成为一个国家内部政治组织的单元。在中东等地方,这种情形非常明确。民主化就导致了以族群、宗教为单元的组织之间的冲突。埃及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表现为世俗化了的政治群体,和宗教化群体之间的冲突。土耳其也是一个例子,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 第三,阶级斗争和冲突。阶级斗争在西方民主化过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上面所说的君主贵族和商人资产者之间的斗争是阶级斗争,工人阶级崛起之后和资产者之间的斗争也是阶级斗争。如果阶级斗争过于激烈,民主政治就会走向乱局。西方的经验是发展各种妥协机制,来调和阶级矛盾。最为成功的是通过各种社会政策和经济发展,塑造了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但是,在后发展中社会,社会只有两个阶级,即富人和穷人,并且穷人占大多数。在缺少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的情况下,民主失灵,造成了富人和穷人之间无穷的阶级冲突。有意思的是,这些国家的政治人物都会把民主称为“人民的力量”,动员自己的支持者,而于国家整体利益不顾。泰国是一个明显的例子。 第四,阶级和民族的再造及其所导致的冲突。正如一些学者所指出的,“民族”实际上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于是乎,政治人物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纷纷构造起民族来。台湾是一个明显的例子。除了少数原住民,所有的人都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汉人。但即使是同一个民族的人,政治人物也可以把他们分为“本省人”与“外省人”,而且所动员起来的两者之间的冲突,并不亚于不同民族之间的冲突。香港正在民主化,但也出现了类似于台湾的趋势。实际上,“民族”的概念是一个主观的概念,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边界。政治人物可以随心所欲地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塑造。如果这样,冲突就会无穷无尽。 如果“民族”可以塑造,“阶级”也可以塑造。在全球化时代,社会流动激增,很多外来移民经常成为新的阶级。一旦涉及到民主政治,本地人和外来人的冲突,也经常会变得不可避免,原因很简单,民主意味着“本地人”,而全球化下的社会流动则意味着“外地人”。 和民族国家建设的前面两个阶段(即帝国解体之后和反殖民时代)不同,现在的民主都是大众民主。客观地说,后发展中社会尽管并不具备西方那样的有利于民主化的经济、社会、文化和政治等各方面的条件,但在民主化的速度上远远快于西方,即大家都是一步到位的大众民主。在民主成为人们所追求的价值之后,任何国家都不能再去重复西方的道路,即规定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财产限制、性别限制和身份限制等等。 也正是因为一步到位的大众民主,民主为政治人物操纵人民,创造了意识形态和制度上的条件。在动员人民的过程中,政治人物的“人性恶”方面表露无遗,民主无一不沦落为民粹主义政治。实际上,传统的民主制度运作的一些假设已经不灵。传统上,人们假定在民主社会,人人都是理性的,能都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来判断政治人物,从而做出理性的决策。但在民粹主义氛围下,“理性的政治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更多的社会成员,只是被动员才成为被动的政治人,做被动的政治参与者。在这个过程中,所谓的“人民的力量”,经常是破坏人民利益的有效工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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