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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兆言忆文革期间枪毙人的情况

http://www.CRNTT.com   2013-10-19 10:36:21  


 
  叶兆言:对。这也是一个例子。两者是一个道理,技法上也是一样的。最关键是,这样写,这样留空白最真实。因为人生就是这样的。你不需要用全知去唤起读者的知。写作者不是教师,不是要告诉读者什么。今天的写作者更应该把读者当做对手,我们智力相同,我允许你提出异议,同时我也可以向你解释,为什么这样。你提出异议,我还可以向你解释,我为什么不这样写,难度在哪里。读者与作者,更像是两个智商相等的朋友。这个社会很丰富,有各种声音和目光,一个写作者就是要展现极大的真诚和技术。

  关于写作技术,《一号命令》最显着的特点就是闪回,所有的历史都是通过赵文麟的记忆闪回到现场。您如何能保证,闪回不出现混乱?

  叶兆言:这就是纲举目张的关系,就是因为有珍珠项链的那条线,可以随时回来。如果走得太远,就赶紧回来。写作就是一次旅行。比如我要去上海就是写作的目的,但是,写作的愉快在于,我是坐汽车去上海,还是坐飞机或者走路过去,或者找个伴侣一边说话一边去。但是,写作一定要有目的地,否则就一定很糟糕。

  我的看法是,不只是那根珍珠项链的绳子,还有就是您设定了时间坐标,比如1937年的南京保卫战,1947年后的内战,1969年的“一号命令”等。这些真实的历史时刻,对您这部小说的意义在哪里?

  叶兆言:这个确实很重要。写小说最重要就是要逼真。为什么要有时间点,就像秤一样,不断要校正准心。就算是余华《第七天》里的世界是完全不真实的,但那个世界里也有塑料椅子,这就是逼真。写历史细节,其实你可以乱写,谁知道乾隆皇帝到底说了什么,但写作者要心存敬畏,尽可能不要出错。

  所以从逼真角度上,我做得非常好。比如小说里写到南京保卫战,在我身边有活生生的例子。小说里的故事和细节大体都是真实的,赵文麟参加战争的故事是我一个哥们爸爸的故事,这个人去年才去世。这个人的名字甚至可以从黄埔军校名录上找到,只是有一个地方是虚构的,他不是中央大学学生。但这不重要。比如,钱伟长最初是学历史的,就是因为抗战,他弃文从理,当时大量青年都这样选择。但怎么进黄埔,进的是什么班,这些细节都是真实可查的。包括小说中在南京保卫战里,这个主人公打下一架飞机去领赏却意外得到撤退的命令,又如何用粪桶渡江等,这些细节全部是真实的,都是我这个哥们父亲的故事。处理细节的真实和虚构,要让读者觉得像是这样子的。这个军人从见习排长一直打到了少将,他活生生打了八年仗没有停过。他的同学基本上都死光了,他能打到少将必须得命大。所以抗战胜利后,1947年他结婚风光无比。后来他又跟着别人一起起义,然后做炮校军官,脱掉军服再穿军服,这个跟小说里是一样的。

  赵文麟参加南京保卫战和内战部分您写得很详细,但他参加远征军部分却很简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舍弃?照理来说,这段历史恰恰是现在最热门的。

  叶兆言:我为什么不详细写,就是因为远征军历史太热了,很多人都在写。我开玩笑说,如果你想详细知道,你不如上百度。我认为,大家都想说的话题,你要省略。小说家应该去回避大家都想到的问题,点到为止,让大家去想就可以了。写作就像打篮球,就是控制问题,不能失控。我太喜欢历史了,我始终警惕不能让自己沉浸在历史中。小说就是小说,历史是历史。小说的细节只是因为像,而不是就是历史。也只有这样小说才好看。

  让我们回到小说的起点,书名《一号命令》。我有个朋友到我这里借了这本书,但很快就还回来,他说,不是想象中的《一号命令》。我理解他的意思,他或者很多人一开始以为,这是一部关于著名的“一号命令”揭秘的小说,没想到是部关于个人记忆的小说。这个书名对您小说的意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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