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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评智库:民族复兴与多重治理考验 | |
http://www.CRNTT.com 2020-03-28 00:02:58 |
美国关心的从来不是“天下”,而是“谁之天下”。以“天下体系”研究闻名海内外的哲学家赵汀阳先生曾经回应过外国学者塞尔瓦托·巴博纳斯的“美式天下论”,后者将美国主导的世界体系解释为“美式天下”而忽视了“天下”的中国文明属性。事实上,“天下”在中国政治哲学范畴内具有特定化的文明内涵,是中国人身份认同与秩序建构的最理想概念。中国人的秩序观,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一个道德周全的体系。其中“修身”是偏向主体性的概念,强调以中国文化尤其是儒家伦理将自身准备好,但不是发展成一个与整体对立的权利主体,而是自我教化为一个融入并贡献于整体的“君子”。而“家”、“国”、“天下”则是君子从事治理实践的三个渐次扩展性范畴,根据自身道德与能力资格予以匹配,形成一种错落有致的“贤能政治”传统。家治理的理想标准是“齐”,国治理的理想标准是“治”,而天下治理的理想标准是“平”。这一立足于中国文化人格与贤能治理范式的“天下”不是西方历史与哲学意义上的“世界”。中国春秋公羊学传统下的历史哲学之“三世说”主张“据乱世、生平世、太平世”的政治演化论,也是对天下秩序的一种精致演绎。既往中国学界曾有似是而非的说法,比如“三代之治在英美”等,这些是近代中西交流初始阶段国人精英心理的过度刺激反应,有自卑比附情结,并非深思熟虑的产物。 无论如何,“美式天下”在权力意志与秩序意义上仍然是无法回避的现实,这是西方1500年以来之“地理大发现秩序”内外交错累积的最终成果,也是法兰西斯·福山宣布“历史终结论”的主要经验依据。吊诡的是,美国在西方文明范畴内战胜了西方另一条历史路线的代表苏联,就直接宣称冷战胜利与历史终结,世界其他地区的文明与国家的命运似乎只是对西方体系内获胜者的膜拜与模仿而已。1979年中美建交,中国开启改革开放进程,西方对中国的战略期待正是中国经由市场经济、民主法治、公民社会及西方发展援助而纳入“美式天下”,成为西方“历史终结”的最关键东方个案。美国误解了中国,也误解了中国文明。 “美式天下”的关键性缺陷在于:平等伦理仅限于西方国家内部以及“非国家化”的个体,亦即文明国际法与人权。现代国际法起源于1648年三十年宗教战争结束时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本就是西方基督教文明国家之间的和平契约,对非西方文明的国家与地区本来不适用,如果适用则需要达到西方的文明标准。这就使得西方的世界秩序无法真正容纳其他文明的同尺度理想和制度合理性,因而无法与其他文明的普遍价值真正相容。人权则是西方思想库中孕育出的最具穿透力和解构性的概念,不仅在其内部作为民主扩展和社会平等的价值基础,而且在非西方国家进行着个体与整体的拆解程序,造成非西方国家民主转型及西化进程中文明的自我解构、生活范式的自我否定以及对西方的严格依附。这是西方全球化与“颜色革命”的秘密。这一进程造成了大量“失败国家”,即便是民主转型有所成功的国家和地区也普遍难以自立,在文化与政治上存在激进要素,且不得不依赖于美国和西方的保护体系。个体人权的解放带来文化合法性与国家利益的整体性依附,这是“美式天下”的“无形帝国”政治技艺,但其文化与政治后果是非常严重的。在“美式天下”的政治与经济分工体系内,不平等与控制机制无处不在,“棱镜门”式的监控网络、美军基地的“全球化”、美元量化宽松的“剪羊毛”策略以及美国法律“长臂管辖”的制裁体系,构成无法反抗、难以反思、无力抗衡与突破的“铁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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