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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严校长讲“收条子”的故事

http://www.CRNTT.com   2012-11-20 14:53:29  


 
  失败了的赌约

  2006年2月3日,大年初六,马啸站在了北京西站北广场上。他投奔了已经在北京工作的“诗人”,两人在阜石路玉海园小区租了一套两居室,房租每月1600元。“诗人”没有做诗人,成为了北京一家图书出版公司的图书编辑。马啸初去时,这家公司正需要人,因为有熟人介绍,马啸面试很快就通过了。

  马啸在这家公司的最初职务是营销编辑。这个职位地位微妙:不负责具体的选题执行,但参与选题的策划;不直接承担发行回款任务,但会为渠道销售做全程的营销规划和服务。在专业出版社中,营销编辑还要负责某一类图书的专项推广。这是一份需要经验的工作。

  初来乍到的马啸尚未在北京建立起广阔的人际关系,除了“诗人”,他几乎没有朋友。警官学校的同学大多都回到地方政法系统。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只有每月1800元的基本工资,业务提成约为0。交完房租、水电之后,口袋里还有不到1000块钱。马啸算过,这些钱就算都存下来,一年以后,也只能购买北京1.5平方米的房子。

  日子在维持中向前,播音的梦渐行渐远。来北京的第三年,随着人脉的积累,马啸开始独立做图书策划,经手的几本图书也有了不错的销量。马啸开始向老马报喜,但老马对儿子这份没有编制、不解决住房、待遇和公务员相差甚远的工作却完全不看好。

  2010年,马啸来北京的第四年,由于业绩良好,他获得了一次升职做主管的机会。抓住这个机会,不止是职业平台的扩展,待遇也会升档。马啸踌躇满志,自己是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他提前把好消息告诉了老马。但没想到的是,在最后时刻,他失败了,“职位最后给了副社长推荐的人,是上边的关系”。马啸并不清楚,哪里是上边,但这次失利却令他心生挫败,“或许,老马是对的,这是一个没有关系寸步难行的时代,就像我曾挤掉别人一样,报应终于来了”。

  升职事件后,马啸的事业开始停滞不前,老马的耐心也已消耗殆尽。虽然,那一年马啸的工资多时能有一万左右,少时也有五六千元,但北京的繁华地带房价却已突破三万大关,租住的玉海园小区也在不断涨价,曾经的两居室已经涨到了3200元每月。

  没房、没车、没编制……2011年,老马下了最后通牒,“赶紧回家,法院系统的招考要开始了”。

  是坚持,还是回家?从老马下达命令的那天就折磨着马啸,他一直拖着,拖到2011年7月,距离与父亲的约定还有半年的时候,考试的前三天,回家了。那场考试,马啸顺利达线了。五人进入复试,只招收一人,老马的关系让马啸成了那个幸运的“分子”。这一次,他扮演的角色和“副社长推荐的人”,一模一样。

  在职位公示期间,马啸回到北京,辞去工作、退掉房子,只是心里仍旧不甘心。于是,临走的雨夜,他买了8000块钱彩票,做最后的一搏,他失败了。

  现在,每天早上8点,马啸就要赶到法院。虽然比北京的工作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可这里的工作要轻松很多。马啸的办公室有一半的空间摆放着收纳柜,里面是各类刑事、民事案件的卷宗,泛黄的与崭新的;另一半的空间是一起共事的三个同事,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面前都摆放着一杯茶水、一份报纸。

  在这里,马啸一天也开口说不了几句话,时间像静水般缓慢,翻翻卷宗、写写文件,时间却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回来半年多,我知道自己老了”。

  马啸知道,在别人眼中,他就是那个所谓的“既得利益者”,那是他一直想逃避的角色。只要闲下来,他就会想一个问题,“如果老马不能为我铺垫前程,对我是幸还是不幸?如果世上没有关系一说,自由是不是就能公平地生长?如果,那个雨夜我中了大奖,北京是不是就能属于我?”

  直到现在,老马也不知道那8000元钱彩票的故事,那是马啸自己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选的那组特别号码——“02、03、06、09、11、27、04”意为“2006年2月3日,来到北京;2011年9月27日,离开北京,5年时光有4年很快乐。”那是只有他读得懂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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