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评社北京8月31日电/2009年被视为中国新医改的元年,国家公布了关于医改的顶层制度设计,至今已是第10个年头。新医改为医疗、医保、医药中的诸多“疑难杂症”开出了处方,疗效几何?记者采访了部分参与和研究医疗体制改革的官员和学者,回顾和梳理了医改进程中的经验与挑战。
“掏空腰包看病”成历史 财政投入结硕果
全球第188位。2000年,中国在世卫组织卫生筹资公平性榜单上位居末流。“不能让群众掏空腰包看病。”医疗体制市场化弊病逐渐引发反思。2006年,中央政治局进行第三十五次集体学习,确立公共医疗卫生的公益属性,开始建立覆盖城乡居民的基本卫生保健制度。
“有位东北出租车司机跟我讲,过去得了病就是忍着、耗着,哪敢看?现在报销比例高了,看病负担小了。”北京大学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李玲说,让群众不再恐惧看病,是衡量医改成功与否的重要标准。
从看病“自掏腰包”到国家“拿大头”,医改十年来,公共财政支持力度持续攀升,医疗筹资水平不断提高。2009年至2018年,全国卫生总费用年均增长14.2%。与此同时,个人卫生支出占比从十年前的37.5%降至28.7%。
2009年至2017年,全国每千人口病床数从3.3张增加到5.7张,每千人口执业医师从1.8人增加到2.4人,基本实现每个县有一到两所公立医院、乡乡有卫生院、村村有卫生室。
医改全国一盘棋,一个也不能掉队。“合理布局优质医疗资源,让城乡共享医改成果。必须着力破解因病致贫、返贫难题,让困难群众也能看得起病。”国家卫健委财务司司长何锦国说,从全国来看,建档立卡贫困户医药费个人支付比例仅需8%左右,对农村贫困人口予以照顾倾斜,医疗救助制度减轻了他们的经济负担。
2015年9月,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分级诊疗制度建设的指导意见》,有序引导优质医疗资源向基层下沉,促进基本医疗卫生服务公平可及。2009年至2018年,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直接补助从292亿元增至1974亿元,年均增长23.7%。全国832个贫困县的1180个县级医院实现三级医院对口支援,92%的贫困人口在县城就能看上病。
徐恒秋2006年在安徽省卫生厅任副厅长,2013年离任。七年时间里,她见证了安徽新农合报销比例从10%到69%的跃升。“我亲眼所见,一个农民和一个干部同住一间病房,老农的报销比例超过了干部。干部不解,老农报销的怎么比我还多?” 徐恒秋说,十年医改在医疗资源均等化上取得了丰硕成果。
从十年前广州市花都区农村卫生站试点“一元钱看病”,吸引村民小病不出村,到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双向转诊,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筑底作用越来越强。
“互联网+慢病管理”“互联网+预防接种”“互联网+出生证预约”……近年来,广州打造市民健康信息联网平台,深化“互联网+医疗健康”信息服务,让群众少跑腿、更便利,共享优质医疗资源。目前,平台已接入广州各级医疗机构300余家,2019年底可实现公立医疗卫生机构全部接入。
医改步入“深水区” 三大难题待攻克
“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已进入深水区,到了啃硬骨头的攻坚期。”2016年,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为医改定调,改革将持续发力。尽管从财政资金流向和宏观政策导向来看,“三医”联动改革有着积极的支撑面,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阻滞改革的“硬骨头”也已逐渐浮现。
分级诊疗效果不理想。公立医院改革关乎群众日常就医直接体验。然而,分级诊疗制度推行多年来,最初根据患者病情分流,由不同层级医疗机构诊疗的设想效果并不明显。“相反,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大医院,门诊量继续快速上升,甚至三级医院的门诊量和二级医院调了个个,老百姓去大医院看病多有不便。”李玲说。
来自专业医学杂志的统计数据显示,我国现有年门诊量超300万人次的“超大门诊量”公立综合型医院超过50家,多数集中分布在东南沿海和经济发达地区,包括部属部管医院、大学附属医院、省属医院、市属医院以及军队医院等各个类别,个别超大型综合医院年门诊量已突破700万人次。
超大型综合医院的建设对域外医疗资源布局具有虹吸效应。原卫生部部长高强就此提出质疑:“一些大型三甲医院的确集中了不少优势医疗资源,特别是人才资源。但把优秀人才、好医生都集中在一处,当地看不了病,必须跑到你这里,这符合区域卫生规划、医疗资源的合理布局吗?不一定。”
在英国、荷兰、澳大利亚等部分发达国家,家庭医生首诊和转诊制度被严格执行,除急诊外,患者需经转诊才能到上一级医疗机构就诊。作为分级诊疗的重要环节,尽管国内不少大中城市也探索实行家庭医生签约制,但收效甚微。
一位中部省份医疗卫生系统干部告诉记者,家庭医生签约制在不少地方沦为形式主义,签了那么多约,但真正在诊疗过程中起作用的并不多,很多病历档案沉积多年,进不了信息系统,成为废纸。
医改统筹协调失衡。从筹资能力、医保水平和基本医疗卫生服务能力等多个方面来看,医改仍存在部门、地区间不平衡、不协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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