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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英九:由一个政治明星到一种政治生态
http://www.CRNTT.com   2006-04-26 16:53:16



  马英九也代表建制,做组织人,世界也是尽头,但认真进入的精神,把实事做好,从实事中体现组织义理和精神。领导为世界划下四周边界,但他以精神和真诚正正式式越出这些界线。他以领导为主、为标准、为现实,但他可以以精神和真诚正式结合(甚而)超越领导。他看到眼前世界还有其他原理和原则,有其他可能;他和领导、他和组织本质、根本的矛盾,领导和组织的资源和权力位置可以用来到理想;思想感情和知识都自动自觉唯上唯权之外,自己可以参与改变现实,因为大家都在找寻自然应然的规律的过程中,是同道中人。过程重于结果,在找寻自然应然的规律的过程中,在自然应然的结果出现前和出现后,矛盾是可以、也必然可以统一的。

  在找寻自然应然的规律的过程中,在自然应然的结果出现前和出现后,他不在两极之间摇摆,不走极端,也不妥协。他坚持执着,但没有和任何人顶撞、抗衡对峙。不论对手对错、道德品行高低,他没有和朋友或对手决裂。由专制权威时期在蒋经国身边,到李登辉和郝柏村掌权,到民主转型后的台北市市长选举,他都有自己的世界和境界,以之和当权者和无权者搞好理性化的工作关系。

  他的坚持执着和律己严,台湾基本上从道德、政治策略和个人性格上看,很少从理性主义的管治和和法治看。对他来说,当权和无权无关宏旨,官民平等无别。凡事从具体事实出发,按条文原则办,不理人事地位和关系,不从政治和道德上追究既往和将来。他有自己的原则和取舍,对人对己一切依法办事;律己严,不认为自己不可取代,随时放下,每次顺逆之间的进退抉择,竟都恰到好处。

  马英九为何会赢

  他和人的关系,是一人一法人实体,有你有我,各自独立自主,由理念和法则调控和联系,按制度和程序解决和处理事务。他由传统的小农「初级关系」(Primary Relations)转向工业社会的「二级关系」(Secondary Relations)。工业社会的「二级关系」是独立自主、自成实体的「法人」/「权益人」/「理性人」/「功能人」之间的关系,通过中介的大众媒介沟通,隔着大众媒介,直接一人(明星)对众人,中间没有(减少)组织性的桩脚和代理人。马英九的「人气」赢了王金平的「人脉」。人气是现代社会中,政治人物和大众通过大众媒介所形成的「二级关系」网络。人脉是传统的小农社会中,政治人物和大众通过中间组织性的桩脚和代理人所形成的「初级关系」网络。

  随着东方的崛起和资讯科技的兴起,东西方的历史和文化开始全面对流,席卷全球。个体和集体加速深深浅浅分分合合。一切有关个人和民族的生活和存在的意义和意识、世界观和宇宙观、道德伦理、身份认同、归属感和拥有感,都可以成为文化创意产业、媒介、消费产品的内容。不论是正是反,是非曲直,创意文化产业的商界都把「文化」转为「商品」,应用到政治经济社会的每个层面,创造新市场,横跨中西方,出中入西、出西入中。

  马英九横跨中西、接驳上二百年的历史情理,明白现代法治和政治的原理和文化内涵,并且身体力行,但似尚未为台湾所瞭解。台湾人渴望法治,但台湾人并不瞭解法治。他身体力行推行法治,把法治基本理念应用到政策和行为上。例如回避利益冲突,台湾人也不知底里,不配合他,知识份子和学术界伙同庶民百姓以揶揄他的「法治洁癖」为乐。

  台湾和大陆较「人治」,庶民百姓依附父母官,官商一体,像十七八世纪的「重商主义」(Mercantilism),香港则是整全法治。台湾努力从「人治」走向整全法治,大致上以香港法治为主体标准,但难摆脱「人治」的依附心态和官商一体的运作形态,夹在「重商主义」出不来。像日本。南韩借97-98的金融危机,开始摆脱围绕着「重商主义」滋生出来的人治和腐败。大陆的开放改革,以封闭权力、集中统摄的「人治」带动庶民百姓依附父母官,官商一体,大跃进奔向「重商主义」。

  台湾社会渴望法治,渴望在民主的基础上全面建立现代公民社会的整全体制,这正是马英九的强项,但台湾社会距法治和整全体制文化很远,马英九坚守法治的理念处事做人,不请客,不送礼,似乎自动遵守香港廉政公署的准则,竟成了他的短处。这次国民党主席直选,朋友和敌人都讥之为自命清高、不善变通、不近人情、脱离政治现实,由党内到立法院等实权位置,他都势孤力弱。他不但输了既得利益小集团的体制,也输了国民党部份核心舆论;李敖为王金平站台,和连战、宋楚瑜和李焕等一大群父执辈大老不同角度反马英九,形势一度非常不利。

  选后,有一个支持王金平的年轻国民党立委,在电视上悻悻然说国民党是「利益分配机构,马英九完全不懂,他空谈理念、理论、理想,不顾政治现实、社会现实,管不好国民党」(大意)。他竟仍大模斯样把国民党的「组织性质」定为「利益分配者」,视之正常,反而马英九的「理念聚散者」不正常;到现在还没有反省,国民党正是死在「利益分配者」上,不知国民党是怎样输给中共和民进党的,不知中共和民进党是怎样一无所有,从「理念、理论、理想」建立「政治现实、社会现实」的。

  马英九的新挑战

  现在,上了国民党第一高位,马英九的新挑战,是把自己的理念和理想「体制化」(Institutionalization),使「马理念」转化成「马体制」。这是把自己的文化生命「体制化」成组织的文化生命,让「多层体制」(Multi-Institution)在强人不再、没有先知的情况下,可以有「体制」自己自生的生命,人人参与,自主自动,有序灵活面对不同时空时代的现实的挑战。这是另一个贯通中外古今的全民期望,是中国千年未有的大变局。

  马英九一早选定这条人生路,一直当真,坚定实践;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台湾二三十年来的社会政治和文化的历史转型,给他一个中国几千年来没有给的机会,可以由他近乎宗教地独自奉行他的理念和信念,从生活和工作中树立一个严守个人理念、理想和操守的清誉和威望。他无意间告诉历史,今天的台湾,在几乎绝不可能之中,权力和人格是可以并存的。在国民党时代,在反对派里,在台北市政府,在国民党里,他都坚守「法治理念」和「人本信念」,宁失利益权位、不失法理原则和诚信。人生上半场,他的理想几乎在不同层面全部兑现。现在,下半场,他给安排到一个新位置上,由一个个人的洁净家园,走向一个大社会的政治环境,把个人的理念操守转化成一个全社会的政治生态。

  盘古在混沌黑暗中开天辟地,为了怕天塌地陷,他一生顶住天地。现在马英九似也正在开创台湾法治和政治新天。现在已有天地,他要做的是改造,可能更难。相对于这历史使命,他需要科学家和思想家那种愿景和气魄,介入既有的现实和体制的「已知不变」(Givens),改造现实和体制,重整规律和逻辑。

  (全文刊载于《中国评论》月刊2005年9月号,总第9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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