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ECFA签署实施后两岸双向投资发展不平衡
在两岸双向投资方面，ECFA签署和实施后，台湾对大陆投资规模持续稳步发展，大陆已成为台湾最大的海外投资目的地。据台湾经济主管部门统计，截至2019年底，台湾超过50%的对外投资流向大陆，累计投资额达1865.1亿美元。另据大陆商务部统计，截至2019年9月，大陆实际使用台资692.8亿美元，占大陆吸收境外投资总额的3.3%。若考虑台商经第三地对大陆转投资，大陆累计实际使用台资约1300多亿美元。与此相对应，自2009年6月30日台湾开放陆资入台以来，陆资可以直接或间接投资方式在台设立子公司、分公司或办事处，之后，台湾当局分别于2011年和2013年对陆资新增开放部分投资业别。尽管如此，由于台湾民进党当局对于陆资入台采取多种方式进行“卡、限、缓”，加之对陆资入台开放时间较短，大陆企业不熟悉台湾产业环境和相关规章制度，导致陆资对台投资金额小，多数陆资仍处于摸索台湾市场阶段。据台湾经济主管部门统计，截至2019年底，陆商赴台投资共1371件，合计仅22.8亿美元，约为同期台商在大陆投资额的1.2%，微乎其微。2020年1-12月，共有52家大陆企业赴台直接投资，新增投资额6178.7万美元。截至2020年12月，经商务部批准，大陆共有554家非金融企业赴台设立了公司或代表机构，备案金额28.0亿美元，领域涵盖批发零售、通讯、餐饮、塑胶制品、旅游等多个行业。尽管如此，截至2020年12月，大陆累计批准台资项目117186个，实际使用台资704.0亿美元，是同期大陆企业赴台投资额的25.14倍。
三、大陆就台湾地区对大陆贸易限制措施启动贸易壁垒调查缘起
长期以来，台湾当局始终对大陆出口台湾的商品采取多种限制性措施。1992年，台湾当局公布“大陆物品不准许输入项目” ④，共有2460项。这些项目主要包括农产品、五矿化工产品和纺织品等。其中，台湾当局对来自美国、日本、韩国等地的水果则开放进口，却对大陆的苹果、梨、葡萄、西瓜等水果禁止进口。同样，台湾当局对来自美国、加拿大等地的畜产品开放进口，但却对大陆的鸡蛋、鸡肉、猪肉等畜产品禁止进口。此外，台湾当局对来自东南亚等地的轻工产品亦开放进口，但对来自大陆的纺织品、服装、鞋帽等轻工产品却禁止进口。即便两岸在2001年分别加入世贸组织（WTO），幷在2010年签署了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但台湾当局幷没有完全履行其承诺，仍然对大陆商品采取歧视性限制措施。2023年1月18日，台湾当局经济事务主管部门又宣布对大陆产螺蛳粉、黄飞红麻辣花生禁止输入。此外，“魔芋爽”也被限定有条件输入。此外，台湾当局经济事务主管部门更再次加码，宣布停止输入大陆生产的“硅质胃管（经口、鼻）。这些限制措施属于“进口限制类”贸易壁垒，不仅违反了WTO的原则和规则，也违背了ECFA的精神和目标。由此，这些“进口限制类”贸易壁垒不仅损害了大陆相关产业和企业的利益，更剥夺了台湾地区消费者和经营者的选择权和利益。基于此，大陆有充分的理由和必要性对台启动贸易壁垒调查。
2023年3月17日，大陆商务部收到中国食品土畜进出口商会、中国五矿化工进出口商会和中国纺织品进出口商会正式提交的贸易壁垒调查申请书，申请人请求就台湾地区对大陆贸易限制措施进行贸易壁垒调查。三家机构提出申请调查的产品共计2455项，主要包括农产品、五矿化工产品、纺织品等。之后，商务部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贸易法》和《对外贸易壁垒调查规则》有关规定，对申请人的资格、申请调查的措施、申请调查措施所涉及的产品、申请调查措施造成的负面贸易影响及相关证据材料进行了审查。经审查，申请人符合《对外贸易壁垒调查规则》第五条关于申请人资格的规定。申请书及相关证据材料符合《对外贸易壁垒调查规则》第六条、第七条、第八条关于启动贸易壁垒调查所要求的申请书内容及有关证据的规定。根据此审查结果，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外贸易法》第三十六条、第三十七条及《对外贸易壁垒调查规则》第十二条的规定⑤，2023年4月12日，大陆商务部发布公告，宣布从2023年4月12日至10月12日，就台湾地区对大陆贸易限制措施进行贸易壁垒调查，涉及产品达2455项。按照《对外贸易壁垒调查规则》的规定，中国贸易壁垒调查的对象是与中国共同缔结或者共同参加经济贸易条约或协定的国家（或地区）。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都是WTO成员，大陆是以主权国家的身份加入，台湾地区则以“台、澎、金、马单独关税区”（简称：“中国台北”）的名义加入，在WTO框架下，“非歧视性原则”、“公平贸易原则”和“透明度原则”是推动世界经济和贸易健康发展的重要准则。同时，两岸于2010年签署的ECFA合作措施中，逐步减少或消除贸易壁垒和限制性措施，促进投资便利化也是其重要内容。而台湾当局对大陆多种产品设置进口壁垒，允许美、日等国农产品进口，却禁止大陆相同产品进口，明显违反了WTO和ECFA相关规定，损害了大陆相关产业和企业利益。基于此，按照《对外贸易壁垒调查规则》规定，大陆可以对台湾地区实施贸易壁垒调查。
四、大陆启动贸易壁垒调查对两岸经贸关系的影响及展望
自2010年两岸签署ECFA以来，大陆对台积极开放，进口大量产自台湾的商品，使得台湾地区每年通过两岸贸易从大陆获取巨额的贸易顺差，其中，仅2021年台湾对大陆贸易顺差即高达1700亿美元，2022年台湾对大陆贸易顺差亦高达1565亿美元。而台湾地区多年来却严格限制大陆商品入台，若基于世贸组织的公平原则，台湾市场也对等向大陆开放1063项农产品和1392项工业产品⑥，那么台湾相关产业领域的从业者将面临巨大的竞争压力。由此，自今年4月12日以来，大陆商务部就台贸易限制措施启动的首次贸易壁垒调查，是通过世界贸易组织渠道，涉及包括农产品、五矿化工产品、纺织品等在内的2455项商品皆为岛内向大陆出口的主要产品，也是岛内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若大陆采取相应的反制措施，将给岛内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
基于上述，此次大陆商务部首次宣布就台湾对大陆贸易限制措施展开贸易壁垒调查，是对奉行“依美日抗中”台独路线的台湾民进党当局的严厉警告，同时，也是对台湾相关业者的严重示警，即对台“让利”需要纠正，两岸经贸发展最终需回归正常化轨道，否则台湾地区已缺乏竞争力的相关产业将最终无法面对日趋激烈的全球市场竞争。与此同时，这一举措将对近期两岸经贸关系发展产生较大程度的影响。一方面，大陆对台启动贸易壁垒调查意味着大陆“单方面让利时代”结束。自2010年以来，为了更好地促进两岸经济合作和社会融合，大陆对台湾商品和服务采取超越WTO对等原则的开放和优惠政策，其中，在ECFA协议中，大陆对台提供了539项早收清单和267项服务贸易清单，在自贸区发展对台合作举措中提供了62项试点开放措施。但台湾民进党当局却没有回应大陆的善意，反而加强对大陆商品和服务的限制和歧视。如今，大陆不再容忍台湾民进党当局对开展两岸经贸合作的不公平和不合理做法，要求台湾当局按照WTO国际规则和双方协议履行其义务，否则将面临相应的严重后果。另一方面，两岸经贸关系将逐渐转向以竞争为主、合作为辅的新阶段。原先，两岸经贸关系主要是以合作为主、竞争为辅，双方在互补性、依赖性和互惠性方面都有较强的基础。近年来，在台湾当局积极推行“新南向政策”、与美国签署“贸易与投资架构协议”等战略之下，两岸在市场、技术、规则等方面都形成更多的摩擦和冲突，两岸经贸关系也随之从以合作为主、竞争为辅逐渐转向以竞争为主、合作为辅的模式。由此，目前大陆对台启动贸易壁垒调查，将进一步加剧两岸经贸关系的竞争态势，幷可能引发更多的争端和纠纷。第三方面，两岸经贸关系将面临新的挑战和机遇。主要体现为：首先，大陆此次对台启动贸易壁垒调查，将给台湾出口大陆的部分商品和服务带来压力和困难，尤其是化工、农产品和纺织品等领域。若大陆采取反制或制裁措施，台湾在这些领域将面临市场萎缩、成本增加、利润下降等风险。其次，大陆首次对台启动贸易壁垒调查，将给两岸经贸关系带来新的动力和契机。将促使两岸双方认识到两岸经贸关系的重要性和复杂性，以及维护和发展两岸经贸关系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促使双方重新审视和调整两岸经贸关系的现状和方向。
未来，两岸双方应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尊重和遵守国际规则和双方协议，消除和减少贸易壁垒和障碍，促进和保障贸易自由和便利，增进和扩大贸易互补和互惠，推动和深化贸易创新和升级，建立和完善贸易合作和协调机制，共同应对贸易风险和挑战，实现两岸双方贸易共同发展和共赢。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批准号：22ZDA125）
注释:
①徐元，“贸易壁垒”概念新解[J]，国际商务财会，2010（12）：29-31.
②《国别贸易投资环境报告2009》[EB/OL]，2010年3月21日，http：//gpj.mofcom.gov.cn/accessory/200904/1240391651251.pdf.
③白光裕, 刘雪琴. ECFA十周年两岸经贸合作成效分析[J].亚太经济，2020（5）：132-141.
④大陆对台出重拳！贸易壁垒调查启动，台湾商品将面临什么命运？[N]，2023年4月13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63028592454235762&wfr=spider&for.
⑤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 商务部公告2023年第11号商务部关于就台湾地区对大陆贸易限制措施进行贸易壁垒调查的公告[R]，2023年4月12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zcfb/zcblgg/202304/20230403403369.shtml.
⑥陈冰.对台展开贸易壁垒调查，意味着什么？[N]，2023年4月18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63523688012469181&wfr=spider&for=pc.
（全文刊载于《中国评论》月刊2023年6月号，总第306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