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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博弈与台湾的选择
http://www.CRNTT.com   2020-01-02 00:09:20


从长远看,中美应当会建立起相对稳定的新关系架构。
  中评社╱题:中美博弈与台湾的选择 作者:王卫星(北京),中国军事科学院首席专家、少将

  尽管特朗普政府加大了“以台制华”力度,但由于台湾自身分量有限,其在美国国家利益排序中的地位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提升,算不上那种美国可以“为之而死”的“生死攸关利益”,也算不上美国可以“为之而战”的“极端重要利益”,最多祇能算是可以“为之喊两句”的“重要利益”。针对中国的日益崛起,美国企图通过“利用台湾、控制日韩、经略关岛”的战略布局,加快实施“稳踞前沿、经营二线、遏制中俄、确保霸权”图谋。

  从长远看,中美应当会建立起相对稳定的新关系架构,其基本特征应当是尊重对方核心利益、不打仗、不“脱钩”、不逼迫世界“选边站”。这其中的每一条都对主张“谋独”的台湾当局不利。今后中美关系再建构、再平衡的过程,必然是中美涉台关系再调整、再平衡的过程,这个再平衡过程,亦将是“台湾牌”效能逐步下降的过程。

  2004年2月,我在新华社《瞭望》杂志第5期的一篇文章中曾写过这样一个故事:当时在美国流传着这样一个政治笑话,说是某天早晨,一位美国父亲对两岁的女儿讲:“快起来,咱们要和中国打仗了!”女儿疑惑地问:“为什么?”父亲振振有词地回答:“为了台湾。”女儿又问:“台湾在哪里?”父亲拿了张世界地图,指着亚洲大陆一个很小的点说:“在这里。”女儿接着又问:“中国在哪里?”父亲指着一块比台湾大几十倍的地方说:“就在这里。”女儿抬起头来,一片茫然地问着父亲:“爸爸,难道总统都不知道哪个大,哪个小吗?”美国这位父亲一句话也没回答上来。这虽然是一则笑话,但反映出了问题的实质。一个连两岁小女孩都懂得的道理,难道美国政治家们不懂吗?

  据此,我想探讨三个重要问题:

  一、台湾究竟是不是美国的核心利益?

  2017年12月以来,美国特朗普政府连续抛出《国家安全战略》、《国防战略》、《核态势评估》、《印太战略》等报告,把中国定位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把中美关系定位为长期战略竞争关系,对中国大陆开展“全政府”对抗,以贸易战为先导,在经济、政治、外交、军事、科技等方面,向中国大陆发起挑战。美国此举,意在遏制中国崛起,维持美国称霸、西方主导的既有世界格局。

  在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战略整体布局中,一个重要的变化就是加大了“以台制华”的力度,将台湾由奥巴马时期的一个“闲棋冷子”,启动为美遏华制华的一个“打手”。

  台湾问题历来是美国以台制华的主要抓手之一。从中美建交以来的历史看,美国始终坚守“台湾牌”不放,即使中美关系缓和期也没有放弃。对美国来说,“台湾牌”最好打,效果直接、便捷,立竿见影、可进可退;“台湾牌”操作空间大,从引发战争,到激起两岸政治、经济、社会、军事安全冲突与危机,涵盖战略战术层面,有望达到战略影响、战术牵制、技术调动之功效。因此,美国几乎每次对华发起重大战略性、阶段性挑战,都要打“台湾牌”。

  目前中美关系态势表明,美国已经再次把台湾当棋子,纳入印太战略体系,利用台湾问题提高自身筹码,企图利用“台湾牌”迫使中国大陆经济上让步、战略上配合,同时分散牵制中国大陆精力,阻扼大陆“一带一路”推进,迟滞大陆和平发展步伐;鼓励分裂势力,防止“台独”转型、萎缩;压台湾扩大对美进口,购买美国武器,谋取直接经济利益。众所周知,一段时期以来,美国政府和国会也的确从政治、法律、外交、军事、经济等方面推出一系列举措,支持台湾当局,暗中扶持民进党政权。

  所有这一切,给很多台湾人造成了一种错觉,认为台湾在美国的战略棋局和利益排序上地位作用大幅提升。特别是台湾民进党蔡英文当局受到激励,认为抓到了“联美谋‘独’”的千载难逢机遇,战略上竭力向美国对华新战略输诚、靠拢、融合,争当盟友;政治上宣扬台湾是“民主自由政权”,博取同情;经济上支持美国与中国大陆打贸易战,鼓吹“脱钩”;安全上彻底倒向美国,寻求安慰;涉外上争取美国相挺,抗衡中国大陆,藉机推动“拒统谋独”进程。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跟头摔得会越狠。在中美战略竞争博弈新形势下,美台关系究竟会密切到何种程度?美国与两岸之间关系会如何倾斜?美国会支持台湾当局与大陆对抗较量到什么程度?美国会不会支持台湾“独立”?在中美战略博弈中台湾的终极命运如何?这些还都是变数,绝非民进党人一厢情愿那样一清二楚、一成不变。

  首先可以明确的是,在中美战略博弈中,台湾在美国的战略定位中永远祇是一颗棋子。因为台湾不具备做美国长期盟友的战略分量。在中美交恶和建交两种情况下,美国都曾抛弃台湾,充分说明了台湾的战略分量有限,是可以视情抛弃的棋子。在美国人眼里,台湾以往是、现在是、未来也始终是一颗棋子,绝不是英国式的盟友。棋子和真正盟友的基本区别是:前者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后者是相对长远的恒定考量;前者要精确计算损益,后者对损益可大而化之;前者变数很大,后者相对稳定;前者现实主义主导,在决定彼此关系定位与取舍时不会有太多诸如信誉那样虚的顾虑,后者有理想主义色彩,不会轻易决定取舍,会把维系信誉等放在重要考量因素之内。更何况,西方国家的长期盟友也不是恒定不变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祇有永远的利益”。总之,美国不会对台湾当局和民进党人无条件支持。

  其次,在美国的国家利益等级排序中,台湾问题从未排到第一位——“生死攸关利益”,也排不到第二位——“极端重要的利益”。美国一般将其国家利益分为四类:生死攸关的利益、极端重要的利益、重要利益及次要利益。处于顶端的“生死攸关利益”,是指捍卫美国生存、促进美国福祉所必不可少的利益。对于“生死攸关利益”,美国即使没有盟友参与的情况下也会采取单边行动,准备投入战斗。在美国国家利益这个层级的必备条件序列中,台湾哪一条也靠不上。

  “极端重要利益”是指这类利益若遭侵犯,将严重削弱美国政府捍卫和促进美国福祉的能力。对于“极端重要利益”,美国祇有在盟国的共同参与下才准备动用武装力量。从美国该层级国家利益的必备条件序列中看,台湾通常也排不进这一位阶,最多是“重要利益”。2019年10月20日,美国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进攻性现实主义”理论奠基人米尔海默斯在清华大学演讲中指出,对中国来说,现在最好不要就台湾问题发生冲突,直到力量变化到与美国对抗可以占优势的时候,再一举解决台湾问题。言外之意,假如美国和美军没有把握战胜中国大陆和解放军的话,就不会保卫台湾了。而实际上,且不论中美战略竞争未必是零和游戏,即便是,美国从来也不会为了台湾,而押上举国之力与中国大陆进行“世纪大摊牌”,精于物质利益算计的特朗普更不会单纯为美国的所谓信誉与强大的中国交手,而特朗普现象的背后,是美国日益壮大的民粹民族主义势力,是最讲求实际利益的,是更加现实主义而非理想主义的。

  同时,米尔斯海默所不瞭解的是,对中国人民解放军这个朝鲜战场上较量过的强劲对手,美军从来没有“打赢”的把握。2007年3月25日,时任美参联会主席佩斯上将访华回国接受美联社记者采访时曾说:“美国对有核国家与无核国家、核大国与核小国的政策有相当大的区别。假如中国有能力与另外一个核大国进行一场核战争,应当明确告诉别人,这对大家都有好处。”道理很简单,中美作为两个核强国,相互交战不但将是两国的灾难,也将是全世界的灾难,至于敢于与美国联手的国家或地区,则将首先成为牺牲品。实际上,假如日本决策保卫台湾的话,它是有前提的,就是美国要保卫台湾,因为日本没有战胜解放军的实力。换言之,祇要美国放弃台湾,日本无论是否愿意,都无力单独与中国较量。同时,日本也非常清楚,即使美日联手干预台湾问题,那么中美日三方中最大的受害方祇能是日本。今年的国庆阅兵,中国大陆已经展示了诸多世界第一军事能力、美军对付不了的武器系统、日本无计可施的杀伤体系,未来这种东西祇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

  第三,尽管中美关系正在发生历史性、结构性变化,但迄今美国在打“台湾牌”方面还是有分寸的,支持民进党当局是有限度的,明显投鼠忌器。如通过的涉台法案多,甚至可以说松动了“一个中国”政策基础,但执行率相对较低,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军事挺台力度增大,不少方面有所突破,但与历史上的强度高点相比,在内容、时机、形式、性质、品质、数量等方面依然有差距,与台湾当局要求更不相称;拉台共同打贸易战、科技战意图明显,但在美台贸易协定问题上依然不那么积极,对台湾当局消除贸易逆差、进口美国食品的压力也没有放松;支持台湾当局维持和扩大国际空间,甚至直接走到前台支持台湾当局参与国际组织、恐吓“邦交国”,但在联合国等敏感问题上并未放手。实际上,美国不是不想这么干,而是面对中国这样一个超体量快速发展的大国,它不得不有所顾忌,而且未来中国令美顾忌的因素祇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综合来看,未来美国仍将维持“一个中国”政策相对稳定,不与中国大陆因台湾问题撕破脸;维持台海安全局势基本可控,不与中国大陆开启战端;维持对台湾当局“两手政策”,不刺激中国大陆被迫提前彻底解决台湾问题。

  总的看,尽管特朗普政府加大了“以台制华”力度,但由于台湾自身分量有限,其在美国国家利益排序中的地位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提升,算不上那种美国可以“为之而死”的“生死攸关利益”,也算不上美国可以“为之而战”的“极端重要利益”,最多祇能算是可以“为之喊两句”的“重要利益”。说台湾的前途命运已经关乎美国的核心利益,既不符合历史,也不符合现状,更不符合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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