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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汪辉“抄袭门”

http://www.CRNTT.com   2010-04-09 12:11:19  


 
  汪辉从竹内好那里主要接受了悖论的思维方式,由此出发也就必然汲取了“反抗绝望”的命题,以发展的观念理解鲁迅。所以一面世,就显示出了与通行的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的独特的深广思考和非常锐利的思辨性。而他并不是仅仅从竹内好那里汲取营养,更重要的进行超越,他超出竹内好的最主要的贡献是非常聪明地择取出了“中间物”意识这一概念,后来日益显现出了汪辉这一贡献的巨大意义。 

  从中国鲁迅学史的学术发展角度来看,“中间物”这一概念的提出,标志着鲁迅研究的重心从客体方面内移到主体方面,从而展现鲁迅作品的心理内容,是鲁迅研究从外向内移位的转折点。就这一点来看,其意义已经很重大了。然而,“中间物”的意义绝不仅限于此,它还有更为深广的精神哲学意义。 

  “中间物”这一概念标示着鲁迅个人是处在“进化的链子上”一环的历史位置上,并非是坐在凝固、永恒的神庙或圣殿里,这样就从哲学基础上解构了对鲁迅的种种神化和圣化。然而,“中间物”概念所标示的绝不仅仅是一种历史位置,而且是一种深刻的自我意识,一种把握世界的具体感受的世界观。汪辉从鲁迅的话语系统中择取出了“中间物”这一概念,由此升华为一种把握世界的世界观,反过来审视鲁迅的精神结构和文学世界,并以悖论的思维方式探索鲁迅的复杂性,就打破了鲁迅研究史上长期存在的那种单一、静止的思维模式和阐释方法,还原出了鲁迅文化哲学的双重历史文化基础,再现了鲁迅世界的内在矛盾,中国鲁迅学史上长期存在的一些疑问也就顺势而解了,自然而然地显示出了“中间物”这种把握世界的世界观与悖论的思维方式所蕴含的巨大的活力。 

  而汪辉的意义又绝不仅仅局限在鲁迅研究领域,而是在20世纪中国精神文化史上以先锋的锐气和科学的方法冲决旧有思维模式的一大动作!从中也可看出鲁迅研究的确处于中国精神文化战线的前沿阵地,中国精神文化的冲决常常是从这里开始的。中国知识分子的思想解放和精神独立,也往往是在这里首先萌动的。 

  由此可见,日本鲁迅学家竹内好对汪辉《反抗绝望》的影响,远在王彬彬所举的李泽厚等书之上,这是连作者自己也坦然承认的,那么是否可以断言汪辉“抄袭”甚至“剽窃”了竹内好呢? 

  不能。这只能称为借鉴,而且是非常成功的借鉴。任何民族和任何个人,要把思想文化推向前进,都需要这种借鉴。五四时期不就借鉴了西方的马克思主义和其他思想了吗?把日本竹内好提出的“反抗绝望”的命题借鉴到自己的中国鲁迅研究的语境中去,进行了崭新的引申和发挥,使处于僵局中的中国鲁迅学实现了思维方式上的扭转。这个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已故的日本鲁迅学家伊藤虎丸先生在《战后中日思想交流史中的〈狂人日记〉》一文中说:“文学研究所汪辉的大着《反抗绝望》1989年出版,书名上就藏不住竹内的影响。” 

  日本鲁迅学界是带着几分喜悦指出了竹内好对汪辉的影响,并没有指责他“剽窃”,因为影响与“剽窃”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鲁迅的《狂人日记》,连题目都是与果戈里的《狂人日记》一样的,能够说鲁迅“剽窃”了果戈里吗?实际上,诚如鲁迅自己所说:“后起的《狂人日记》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却比果戈里的忧愤深广,也不如尼采的超人的渺茫。”(《〈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汪辉的《反抗绝望》,要比竹内好所提出的“反抗绝望”深广、严密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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